衢州烂柯山
1
一个偌大的孤单的眼眶，在天地间
没有眼，也没有神
一个空洞
神，和遇见神的人都已不在
他们食松果或者枣核，下一盘棋
他们去了别处
太阳或者月亮有时填入，充当眸子
观望，无力阻挡
工厂、园区、楼盘步步紧逼
成一个盆景，盛放人间香火
2
今晨，你又去见它。雾中的巨眼
看到些什么呢
山野虚无
一座断桥
一座横跨、或者虚却万山间的桥
断了的不是桥本身，是来时、去往的路
是桥以外的世界
突然沦陷
一座断桥
无险可济、无人可渡
那就渡一只眼吧
渡天地空空，眼眶中的万千
渡这满眼雾
不是遮蔽，是还原
它本来模样
3
遂屏息
想祈祷，哭泣
此间唯一一个浑身战栗
的男人
战栗。不为仙、佛、帝王
为此刻突然被唤醒的
那种静默的、惊心动魄的
注：
《烂柯人》
信安郡石室山，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以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而不觉饥。俄顷，童子谓曰：“何不去？”质起视，斧柯尽烂。既归，无复时人。
（传南朝梁·任昉《述异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