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的梦境。我是在做过这个梦以后,才再次的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多年以后我只能感谢上天,因为给我教育和启示的不是父母,不是亲朋。而是梦中的神灵的化身---老师。是啊,“一个人只要想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什么地方都是学堂!” 明白了这句话以后,才有了我的真心想要的提高和改变。也注定了我一定会不断提高,和很难再接受一个不愿意提高的人。其实这个梦,不是最恐怖的,反而是最温情的!
正文:
这帮自称“狐朋狗友”的青年,常常让周围的人侧目。他们崇拜麻木,信仰迷惘,举止像“嬉皮士”神情模仿颓废,以恶作剧发泄抱怨。他们抽烟,酗酒,奇装异服。在外惹是生非,在家叛逆成性,做事胆大包天,任何后果都无所谓。但他们实在年轻,最大的也只有十七岁。
这本该是个花季的年龄,这本该是个有梦的年纪,可他们,却成了“问题青年,”却成了扭曲后的另类。原因是多方面的,失学,无业……这里都不说,且说他们现在。
现在,是深夜,他们刚用石块打碎了一家人的窗玻璃,然后一路嘻嘻哈哈,仿佛特别开心的来到了海滩。夜色真美!他们说。大海沉睡似的安详,星星又顽皮的眨眼,更妙的是风儿柔的让人温馨。
在这温馨下,不知谁先说起了儿时的趣事,说得兴高采烈,仿佛把他们又引回了童年欢乐的时光。他们说了很多和父母的趣事,说了很多自己的顽皮和自豪,父母的溺爱和包容。
不知谁又说起了儿时的梦,是梦想。是长大了开飞机,当警察,上大学等梦想。可他们忽然又低落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梦想现在破灭了,现在他们只做恶梦。
于是他们又开始说恶梦。
有的说梦到杀人后被枪毙,有的说梦到被黑帮的仇敌砍杀……后来他们说干脆我们都把自己做过的最恐怖的梦说出来,看谁说的最让人害怕。
这样的青年会害怕?你信吗?
于是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说出了自己的恶梦,但说的人毛骨悚然,听的人却无动于衷。也许,他们已养成了渴望别人重视自己,理解自己,却不愿在意别人的心态。于是说到最后都索然无味了,这时候还有一个人没说,这人是小段。
小段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特别容易被恶梦魇住,做了很多恶梦,每个都撕心裂肺,但最恐怖的,却是做在我初中毕业后的第二年。”
青年们没被小段引出兴趣。
小段却似沉浸在了恶梦的恐怖里。小段说:“初三那年我没考上高中,便和家人很闹了一通。闹什么呢?家里人望子成龙,却恨铁不成钢,于是给了我许多脸色看。那时我一肚子委屈,痛苦极了,却没人能体谅我,为我说一句话。于是我一气之下,便把书都烧了。妈的,我再也不上了!上这学有什么用呢?反而整天为上学的事吃苦,受气。够了!我受够了!”
青年们仍无动于衷。这境况都在他们身上发生过,他们理解小段的遭遇,却又觉得无所谓。不上学又怎样?非学门里吊死?日子还不照样任我逍遥。只是心里还是止不住发酸。
小段接着说:“父亲看我这样说,不上学后悔时别怪我!我嘲笑他,我后悔是我自己的事。再说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青年们听着不由心里也说:“后悔?能吗!”
小段又说:“刚开头一年心里窝着火,真没后悔过,日子反倒过的舒心。不是吗?除了父母脸黑着,其他的时候想到哪就到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自由了!再也没人逼我做作业,再也听不到老师的训导,父母的罗嗦。”
小段说到这里青年们都在心里叫了声痛快。
“可没过多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别人上学放学背了书包的样子,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我想人真他妈的贱!真的是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才后悔吗?可我心里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真的后悔了。”小段说着叹了口气。
青年们表情惊讶,不敢相信小段真的要后悔。
“直到第二年夏天,隔壁搬来一家人,老夫妇有个儿子是博士。博士,我可从没见过这么有学问的人,但想他还不是和我一样?难不成有三头六臂?也就没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小段说。
青年们点头赞许,心想就该这样。
小段说:“有一天我知道这博士会下象棋,我也好这个,就去找他下几盘。我跟他一说,他很高兴,忙把我让进屋,还说了个‘请’字。一个字听得我极别扭,一想自己刚才大大咧咧的样儿,脸竟红了,像被抽了一耳光似的。”
青年们这次对小段有看法了,不由的泛出嘲笑。
小段仍自顾自的往下说:“博士光斯文有礼也就罢了,可后来我发现博士明明棋艺高超,却仍然很谦逊的陪我下,丝毫没有架子。妈的,渐渐的我如坐针毡,身上的汗一个劲的流。博士这种涵养,这种胸怀,这种‘文化人’特有的,我也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总之,我觉得这些如一个又一个耳光一样在抽打我,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是的,我不得不承认人和人是不一样,还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了。”
青年们沉默了……
小段又恨恨的说:“我这时才醒悟到自己的无知,自己的狂傲自大是多么的可耻。我还有羞耻心。”
青年们不由低下了头,但马上又左顾右盼了。
“此后我就陷入了后悔之中。这后悔的滋味太摧残人!很多时候我一看到上学的学生我就眼红,我就流泪,不过还得背着大人。”小段一脸后悔的说。
青年们忽然恐惧了,绝望了似的,不由都在心里问:“他真的后悔了?”
“不久我就做了一个恶梦。”小段停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往下说:“我梦到有一天,我忽然接到通知,说凡是没有考上高中的,明天赶紧到学校复试,每人还有一次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天啊!看了这个通知我多么高兴啊,犹如绝处逢生一般。我赶忙为复试做准备,并复习了一夜的功课。这一夜我是多么认真啊。我发现我一认真,以前的难题都弄懂了,难记的也记住了。哎呀,原来学习也这么容易啊!以前要是这样的话,我肯定上高中,上大学了。可现在来不及后悔了,我得调整好自己,为了这最后的机会全力以赴。否则,我真的完了。”
青年们不由盯住了小段,完全被他吸引了。
“我早早的来到学校,可一看,早有人在考了。整个操场上都是人,我才知道辍学的人有这么多。我赶忙去找老师,就是那个‘瞪眼王’王老师,那个整天瞪着眼训我们的王老师,你们知道的。他冷冷的把我领到一个大木板前,告诉我考吧。我不由一呆,这怎么考?连个试卷都没有。”小段说。
青年们此时都听呆了。
“这时我四处看看,才知道这试卷是什么。原来这木板像画板一样在面前斜着,上面有一条二十厘米长,橡皮泥捏成的屋脊似的东西竖在板上,在泥里面包了一根纤细如丝的头发。我所要做的,是把头发从泥里拉出,不能断,断了我就完了。”小段说。
青年们听得目瞪口呆,不由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听过有这种考法!
小段接着说:“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事。我根本不能想象我的命运会由一根怪诞的,荒谬的头发来决定。这要考我什么呢?我心里想。是耐心,细致,还是什么鬼东西?真搞不懂中国的教育体制。可我别无选择……”
青年们也不由怅然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在他们眼里,总有些不可理喻。
“这时,我的身边不断有人发出大笑声,是考上的。他们捏着那根头发,癫狂的跟范进中举似的。也有凄厉的哭声,是拉断头发的,他们捶胸顿足,绝望又疯狂的哭叫,好像到了世界末日。”小段说。
青年们不由听得动容。
“我的汗腾的出了一身。我感到我从没有这样紧张过。也许是他人的喜悲感染了我,也许我意识到了这是人生最紧要的关头!我搓着手,尽量让自己冷静,我大口的做深呼吸,却还觉得氧气不够似的窒息。”小段说着,仿佛又回到了梦中。
青年们听到小段呼吸的挣扎声,也不由一阵窒息。
“我动手了,极小心。”小段说。“我捏着头发,一丁点一丁点的往外拉。每拉一点儿,我的心都似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盯紧了头发,因为它有点滑,也因为我来晚了些,橡皮泥已经发硬了。我全神贯注,不停的摆动屁股,有点焦躁,又有些手足无措的用不上劲……快了,还有十厘米,八厘米,五厘米,三厘米……”
小段每说一个厘米数,青年们的心都强震一下。他们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多么难捱,又多么充满惊险的过程啊!只要头发一断,什么都完了!
“最后一厘米了,我停了下来。”小段说。“因为我的心脏承受不住了,我紧张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似的。这时我才知道,因为我屏住了呼吸,我的脸已憋得发紫,豆大的汗珠正一串串的往下落。我一抬头,才发现我的身边围满了人,他们都考上了。这会儿他们轻松的嬉笑着,围观着我,看我的紧张样儿,很猎奇,又很轻蔑,市侩的看着我。我听到谁在说:‘这不是小段吗?他可是个狂傲的家伙啊,这会儿怎么紧张了?’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接着又有谁阴阳怪气的说了些阴损的话,他们又肆无忌惮的哄笑。要在平时,我非给他们几耳光不可。可这会儿,我不能。我还有一厘米,这一厘米对我太重要了,让我拿十年的寿命去换它,我都愿意!”
是啊!青年们想,好不容易只剩一厘米了,再怎么也要沉住气,加油啊!青年们在心里为小段鼓劲。
“我又弯下腰往下拉。奇怪的是此时我突然平静如止水,仿佛面对着人生最重要的一厘米时,我对一切都大彻大悟了似的。其实我知道,这种轻松只是胜利在望而已。我又骄傲了起来,我觉得我完全有能力通过这次考试。这是我固有的陋习。不管怎样,我又很快很平稳的拉出了半厘米,胜利在望了,我准备一鼓作气……可就在这时,我的肘忽然被谁撞了一下,就只一下!我手一抖,就只一抖!头发就断了,我不由死死的呆住。”小段说。
青年们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局。可听到时,还是不由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段停了停又接上一句:“天啊!眼睁睁的!头发就断了。”接下来是许久的沉默。
四周一片死寂,风也停了,天地好像在这一瞬间凝固。青年们的脑中此时只有一个巨大的画面——小段弯着腰,保持着拉头发的姿势,手里捏着那11.5厘米的头发,眼瞪得像死鱼……
终于,小段急促起来的呼吸又把他们拉回了现实。他们猛然发现小段的脸变了。小段脸扭曲着,一脸地狱里才看到的恐怖。
小段变了腔调,但竭力平静的,又透出无比委屈的说:“撞我人刚从考过的惊喜中平静,立刻看到这边围满了人,他很好奇,拼命的往里挤,要看个究竟,可一下子就撞到了我。”小段说得像一串无变化的音符。可接下来,小段突然嚎叫了起来:“他干嘛要撞我呢?干嘛要好奇呢?他不知道他的好奇会毁了别人一生吗?啊?!”
说到这里小段又停住了,一双眼死不瞑目似的望着远处的什么,好像在向谁声讨……青年们不由都低下了头,好像撞小段的正是他们。不是吗?猎奇,围观,轻蔑,嘲笑,市侩……这些人性的恶习他们哪个没有?
“那会儿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凝固了,凝固了好久好久。直到我回过神来,直到我清醒的意识到头发断了,我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我一时有了巨大的悲哀和强烈的委屈,这立马又变成了愤怒。我忽然转身,疯了似的扑向撞我的人,我打、我骂、我撕、我咬、我撞,我要把他撕碎!我一拳拳迅猛的击打在他的身上,雨点似的。我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他踹倒,狠命的踩,死命的踏,我踏!我踏!然后我抓起他的双腿,摔谷子似的在地上猛摔,我摔!我摔!然后我一脚把他踢上天,在他要落地时又一脚把他踢飞出去,一直飞出学校,飞出我的视线。”小段仍狠命的攥紧拳头,要紧牙关,周身的肌肉紧绷,血管恐怖的曲张着……
青年们被小段说时的表情吓坏了。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好像看到了最恐怖的事情。这之前,他们从没有想到一个人发怒会怒成这个样子!
风起了,浪开始一波波的向岸涌来,一阵有序的“哗哗”声。
没人劝小段,也没人想到去劝。直到小段慢慢的平静,慢慢的恢复人态。小段又接着说:“我想他是死了,被我打死了。他活该!可这又能怎样呢?我命运的头发断了,它断了!我呜呜的哭了起来,泪儿肆意飞泻,这场面让所有人悲恸。许久,王老师走了过来,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发,轻轻的,慈父似的,直到我平静了,然后他说:‘非上高中不可吗?一个人只要想学习,任何地方都是学校,任何时间都不晚。’我看到王老师眼里闪着泪花。我……”
小段没有再往下说。
接下来是更久的沉默,只有浪仍一波一波顽强的向海滩涌来,涌来。
这以后,人们再看到这帮“狐朋狗友”时,他们已经不是“问题青年”了,因为做了和听了这个最恐怖的梦魇后,他们的那个叛逆和颓废的青春期,第二天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