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的母亲

第一次叫“妈”是跟妻子到她家的时候。当喊出“妈”后留下了无声的眼泪,长这么大第一次叫出这个字,有陌生,有激动。这是一个心宽体胖,总是爱笑,一脸福态慈祥的母亲。她知道我的身世,只是说我是个可怜的孩子。

结婚有了儿子后,都是儿子的外公外婆在我们家帮忙照顾,毫无怨言,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地照看孩子。对孩子百般呵护,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

记得孩子在三个月前,每天晚上哭闹不止,夜晚难以入睡。婆婆总是起来抱着他来回走动,哼着小曲轻言细语催他入眠。有时一夜五六次的哭闹,婆婆为了让我们能休息好,总是第一时间到我们房间哄孩子。

孩子在上幼儿园前,上小学一年级时都是由外公外婆全程跟我们住在一起照看他的。婆婆开朗热情爱笑,影响了孩子小时候的阳光和爽朗。

不知不觉间,儿子从出生到青春年少,从小学到初中,在我们的教育下走向了“叛逆”的生活轨道。初一那年的寒假,儿子通宵达旦地玩手机,婆婆看了是无声的叹息,有时也会抱怨,我和妻子也是生气。一次我们把手机藏起来,孩子翻箱倒柜得寻找,把衣服全扔在地上,我和妻子看着他没有阻止,婆婆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你们真的没看见吗”?面对他的疯狂举动,妻子给他拿出了手机。那年春节,我们家是很不开心的一年,因为手机和作业闹的让我们伤心难过。

初一下学期的春季,一次婆婆们出去游玩,回家时是可以从我们家经过小住几天的,当我给她们打电话时,她们婉拒了。我知道是她们不想看到孩子叛逆的样子,不知何时,我们家竟成了这个样子?曾经带大孩子的婆婆不愿到我们家了?我到后山上跑步,汗水夹杂着泪水,只感觉对不起婆婆们。

在最后她躺在病床上时,看到她不愿意起来活动时,心理总认为她是身懒,不免心中有责怪,总是想让她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大多数时候我会跟她好好说话,和颜悦色地劝她起来活动,基本上都能够配合。但在病逝前不久,一次怎么说让她起来就是不愿意,并且把手拉住床边不起来,我有点生气,硬是拉着她起来活动,中途几次往地上坠,我有情绪的连拉带拽把她带出来。后来才体会到是她真的走不动了,竟然还为难她,我们太不了解老人了,不了解老人的病疼,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她,想起这件事就心里难过的自责。

想想原来有时候对她色难——给她难看的脸色,说过让老人心里难受的语言。这都是我们不够有孝心的表现,孝心做的真不够好,现在留下了几多自责,几多遗憾,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婆婆秉性善良,对自己的亲戚家人尽最大所能的帮助。一个亲戚初中毕业后来到城里,在她们家住了两年,跟几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宁愿苦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愿苦了亲戚的孩子。

一个亲戚甚至结婚后,婆婆到她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家的面缸米缸是否满的。

婆婆最喜欢成人之好,撮合姻缘无数,一个亲戚家里两代三个人都是她牵线搭桥促成的婚姻。

一亲戚在婆婆走后的晚上说:她是我这辈子最值得尊敬的老人,无论如何也要陪她渡过最后一晚,送她最后一程。

为了孩子,婆婆病中还在牵挂着孩子,问他现在表现的好不好?真是对不起,孩子这么大了,还成为您病榻中的叮咛,请放心,我们一定把您的爱延续,把孩子带好,让他健康成长。

此时好希望再叫您一声“妈”,只可惜再也听不到您的回答了。但这种亲情长留,16年的恩情难忘,只愿您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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