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概括会适当融入第四章的内容。在我看来,第四章是对第二章的补充和延伸。)
在第二章的开始,作者强烈不同意当时的心理学家把创作简单当作神经症表现方式的想法。他认为这种想法是以偏概全的。
然后他又区分了表面追求美的工艺,和真正的艺术(“把某种新的东西带入到存在中来的过程。”)。
明确什么是真正的艺术之后,他开始探讨创造性活动的过程,希望从中找到创造的本质。
他先提出,创造是一种交会。
在创造性活动中我们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它是一种交会(encounter)。艺术家们遇到了他们想要描绘的风景——他们看着它,从这个角度和那个角度对它进行观察。正如我们所说,他们全神贯注于此。或者,在抽象派画家那里,这种交会可能是和某种观念、某种内在幻想的交会,这种交会也可能反过来是由调色板上鲜艳的色彩引发的,或者是由画布上的那种诱人的粗糙的白色引发的。这时,油画、画布和其他材料便成为这种交会的一个次级部分;正如我们所正确认为的那样,它们就是它的语言,即媒介(media)。或者说,是科学家在一种类似的交会情境中面对的他们的实验,他们实验室的任务。
然后,他提出了“交会的强度”,即艺术家在创作中投入的程度。专注能带来“一种快乐,一种被界定为伴随高度意识的情绪,伴随着体验到实现自己潜能的心境。”,也就是在之后的文章里会提到的“心醉神迷”的状态。这种专注并不是单纯的狄俄尼索斯式的狂欢和发泄,正如人类的潜意识不只包含弗洛伊德发现的兽性。
交会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强度,或者我所说的激情。在这里我指的不是情绪的数量,我的意思是指投身于其中的质量,它可能出现在很小的体验中——例如,向窗外眺望一眼看到一棵树——这些体验并不一定包含大量的情绪。但是,对于敏感的人来说,这些短暂的体验可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里所谓敏感的人是指具有产生激情能力的人。
才智很丰富却缺乏激情,在我看来,这个事实似乎是今天许多领域的创造性问题的一个基本侧面。我们通过逃避交会而趋近创造性的方式对这种倾向产生了直接影响。我们对技术——才智的崇拜,成为逃避直接交会时产生的焦虑的一种方式。
…正如保罗.利科(PaulRicoeur)如此绝妙地阐明的那样,它是我们与自然以及与我们自已的存在的关联中对结构的一种进步的揭示。它是一条通往普遍性的生活方式之路,超越了毫无联系的个人体验,在传统的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取向中几乎完全被忽略的,正是象征和神话的这个前行的方面。
我们把这种提高了的意识确定为交会的特点,是由主观体验与客观现实之间的二分被克服和揭示了新意义的象征而得以诞生的一种状态。这种提高了的意识,这种状态在历史上就被称为心醉神迷。和激情一样,心醉神迷是情绪的一种性质(或者更精确地来说,一种关系的性质,其中的一个方面是情绪的)而不是一种数量(quantity)。心醉神迷是对主客观二分的一种暂时的超越。有趣的是,在心理学中我们却避开了那个问题,马斯洛对高峰体验的研究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例外。或者,当我们确实谈到心醉神迷的时候,我们隐含着轻蔑,或者假定这是神经过敏。
这种交会的体验本身也带有焦虑(anxiety),我不必再提醒你们,在我们讨论了吉亚柯梅蒂的体验之后,艺术家和创造者在们创造性交会的那一刻所产生的那种“恐惧和战栗”,关于普罗米修斯的神话就是这种焦虑的古典的表达方式。W.H.奥登曾经说过,当他写诗的时候,他总是体验到焦虑,除非当他“在玩耍”的时候,或许可以把玩耍界定为交会,在这种交会中把焦虑暂时用括号括起来。但是,如果艺术家(以及后来从其作品中获益的我们其他人)想要体验到在创造性作品中的那种快乐,那么,在成熟的创造之中,就必须面对焦虑。
最后,他开始讨论交会的对象——世界。
他在之前也区分了虚假的、逃避现实的创造性,和真正的创造性。他认为没有和现实交会的艺术,并不是真正的艺术。
…世界就是一些有意义关系的模式,一个人存在于其中,而且他或她也参与在这些关系的设计之中。…在世界与自我以及自我与世界之间发生着一种持续的辩证过程:一个之中隐含着另一个,如果我们忽略了另一个,那么谁也无法得到理解。
…在这个意义上说,真正的艺术家与他们的时代是如此息息相关,以致他们无法与此相分离地进行交流。还是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历史的情境成为创造性产生的条件。在创造性中所获得的知识并不是表面层次的客观化的理智化,而是在根本上切断主客分离水平上的一种世界的交会。
客观世界和人的主观意志,两者在交流活动中都同等重要,并且互相交织。然而是什么使在交会之下诞生的作品与众不同呢?
作者引用了阿奇博尔德.麦克利什在《诗歌与体验》中的一段话——
’诗人的劳动就是与世界的无意义性和寂静抗争,直到它能够迫使它产生意义;直到他能够使寂静得到回应以及使非存在成为存在。它是一种旨在‘认识’世界的劳动,不是通过解释或论证或证明,而是直接认识,就像一个人认识嘴边的苹果一样。”
艺术家或诗人的幻想是主观的一极(人)和客观的一极(等待存在的世界)的中间的决定因素。直到诗人的抗争产生了一种回应的意义之后,它才能成为存在。诗词或绘画的伟大并不在于它描绘了观察到或体验到的这种事物,而是它描绘了被它和这种现实的交会所提示出来的艺术家或诗人的幻想。因此,诗和绘画是独特的、原创的、绝不可能被复制的。无论莫奈(Monet)多少次地重画里昂的大教堂,每一幅画都是表达一种新的幻想的新的作品。
他在一系列讲述中,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创造性就是有强烈意识的人与他的世界的交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