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的月亮并不圆]
“明天我去把你电话和网线解约,你赶紧回国吧。”妈妈和我并排骑着车对我说。有一些命令的口吻,我没回答。
十一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
2008年2月,我来到这个好奇又陌生的国度-日本。年少轻狂的我,打算大干一番,闯出自己的天地,可现实… …那一年,我20岁。
“再去面试五家,如果五家都不要我,我就回国。”我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抿着嘴,牙齿快咬破了下嘴唇。那一夜,我没睡。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多,我站在一家拉面店前,对着店长比划着刷碗,拖地的动作,指了指店前摆着的“募集中”的牌子。店比平地高两个台阶,我站在平地上,他站在店里,在胸前交叉双臂,比划出“x”的姿势。这一画面,我像一个旁观者,远远的看见有一个孩子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围着黑头巾,身着黑半袖,系着酒红色围裙,打着X手势的人,情景定格在那里。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妈妈和我说这句话的几个月前,我还在开开心心的和妈妈在同一工厂上班,每天早上六点起床,骑车20分钟,电车20分钟,走路20分钟,这是到工厂的路程。早上的电车总是挤的,我总是困的,我也不顾形象,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仰着头,张个嘴巴,刘海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憨憨的睡了十几分钟了。
到了会社,和大家道早安,投入一天的工作。铁皮的工厂里,夏天的炎热,加速的工作,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的衣服被汗水浸透,没一件儿干的。我没试过泪流满面,但是也算尝到了什么叫汗流满脸,马尾辫在不停的滴着汗水。我中间休息的10分钟,跑去打开水龙头,冰冰的,散开的水花淋在头上,顺带着把脸也洗了,头发往后一甩,继续扎上马尾,这次滴下的不是热热的汗,是冰冰的水,真好!
厂里的日本小男生总会偷偷的塞一堆巧克力到我手里,兜里。七十多岁的老爷爷推着三米高的货车,每次看见我,都会把货车停下来,开心的举高手用力的挥舞着,”lucky酱 哦哈呦“差一点就要跳起来。那个笑脸,我永远记得。
中午休息的四十分钟,吃着妈妈做的便当,刚要和妈妈说话,妈妈说,快吃,没时间说话。吃饱了饭就有力气干活,我们继续马不停蹄的忙碌到深夜。为了赶上最后一班电车,我和妈妈总是跑的气喘吁吁,坐在站台前的长椅上,心踏实了,终于赶上了。充实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会有一个大大的山坡,骑车的话,那个山坡离我们家有三分钟的路程。每次都是妈妈骑的比较快,我看着她,也有动力,拼命的蹬着脚踏板,心里给自己打气,登上顶峰,就轻松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追上妈妈了。之前的路有多难,之后的路就有多轻松,下坡的路上,我恨不得张开双臂,但是太陡太长,我不敢,但是我敢闭一会儿眼睛。下坡的这段路是最放松的,我闭着眼睛,感受着半夜的凉风吹在脸上,真舒服,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山坡下面有一个饮料贩卖机,我每次都会边骑车边盯着那个贩卖机里心慕已久的饮料。大声的问前面甩我好几米的妈妈,我能买一瓶橙汁儿吗?就一百(8元),我实在太渴了。我妈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马上到家了,家里有水。”但是我还是在每天尝试着问,没准儿哪天实现了呢。
到家五分钟洗好澡,快速吃饭,倒在地上秒着,真是累的呼呼大睡。
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