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熊也觉得有趣,才几次三番地来我的营地。很明显,相较其他营地,它来的次数更多一些。恐怕是得来并非全不费功夫,又不至于空手而归。正是这看起来适当的难度,让它上瘾。试想一下,如果来寻找食物如探囊取物,或每次都是空手而归,那多么令人扫兴。
我以为食物放在关闭的高压锅内很安全。即便它掌力惊人,那高压锅也十分耐造,简直是棋逢对手。但我没想到,它要取里面的食物简直易如反掌。在我丢了两次食物后,我才知道这对它实在是小菜一碟——原来它会打开高压锅!
这实在让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它的智商如此惊人。但魔高一尺,则道高一丈。我再没有把不吃的食物放进锅中,可以想象一下,当它费力打开高压锅,里面又空无一物的时候,心里是多少只草泥马在奔腾。
但这样的游戏实在是倒人胃口,设身处地为熊一想也觉得无趣。那么,怎样才好玩呢?我当然还是把肉放进高压锅内,为了避免被熊端走,我用绳子把高压锅固定在一定的区域之内。当然,这不是原来那个高压锅,而是一个手柄断了的高压锅。考虑到它可能会因为感冒,鼻子没那么灵敏,我还把气阀给拔了。再在高压锅的四周布下陷阱,在球形帐内高卧,等熊走来。
这高压锅设在室外——厨房与球形帐之间,我在球形帐的门缝里占据头等舱的位置,打熊棍放在手边,静观其变。果然,这次它没有进厨房,就朝高压锅走去,我屏住呼吸,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它驻足,又四面看了看,确定再无其他人,才伸出掌去触碰那玩意。竟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或认为我不过是躺着的死尸。但那陷阱,又是如暗恋情人一般不起作用。它像狗啃骨头一般伏下来,以便更全心全意地把玩。
帐篷外的大地被月光照得分明,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只可惜手机比较瞎记录不下来。终于这没有手柄的高压锅让它厌弃,转而走进厨房。我拿手电筒一照那窟窿,它就乖乖地回去了。
这一晚能睡个好觉了。
夜生活简直排得有点满,白天多少显得淡然无味。我并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如禅坐一般岿然不动。我去爬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只是山与营地正好隔河相望,那冰川融化的溪流正好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隔开人与动物的世界。
还好水并不算深,我撸起裤腿还能过去,但却是刺骨的寒。涉过几十米宽的水流,我到了对岸原想蹦蹦跳跳,却只能跪倒在地,聆听五脏六腑的哀嚎。几分钟过后,腿又恢复了知觉,我换上鞋子,预备徒步上山。却见一只野猪,约莫两百斤重,在那悠闲地吃草。我大气也不敢出,蹑手蹑脚转到一块巨大的石头的上面。再定眼一看,却不见了野猪的踪迹。
心想我没有带打熊棍,赤手空拳也演绎不了武松打虎的场景。既然拦路的野猪已经走了,我也就宽心去爬山了。虽然山并不是很高,却是异常的陡峭。我并不知难而退,而是抖数精神,经过徒手攀岩,终于爬上岩壁。上面的视野果然不同,整个玉隆拉措尽收眼底,无数的支流就像脉络一般铺展开来,几个帐篷营地变成零星点点,野花在眼前斑驳地点缀。
我呼叫对讲机另一端的高松,让他放飞无人机。试想岩壁像幕布一样被拉高,我就站在岩壁的顶上,俯瞰众生一般。但他说无人机没有电,而且也飞不了那么高,于是作罢。
下山的途中发现了好多蘑菇,还是我吃过的品种,我摘入帽子,发现一帽子装不下。我又脱了外套,装了一身衣服的野生菌回来,收获颇丰,晚上可以饕餮一番。我虽然是杂食主义者,但即便摘蘑菇亦让我有杀生的罪过。如此生态环境,可记赤脚大仙一笔功劳,何敢遑论杀生,即便采摘蘑菇他都阻劝再三。
从此白天便有了去处。遇见大的野猪便躲起来,手持打熊棍,以防不测;遇见小的野猪,便逞起英豪,持棍狂追不舍。那是一片被野猪用嘴拱过的湿地,如机耕一般。
我也遇见几次野猪,但每次都没有好的视角拍摄,我想头顶的树梢不错,虽然是浴缸一般粗的树,但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我爬过三次这棵树,但世间事往往是如此,当你不用的时候比比皆是,当你要去找的时候又总是找不着。自从我爬上了树,遇见野猪的次数便减少了,倒并非一无所获,一次还是看见一头小野猪在地上拱食。但小野猪并没有如我的预想走到树下,而是走向了林子深处。所以说即便我每次都去树上待两个小时,但依然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