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的下午,我的奶奶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一直觉得过去所有发生的事情,她跟我讲过的话都像是在昨天,像刚刚发生。
我还记得,她那时候笑着跟我讲“龙龙你长大了,出去了还能想着嫩奶奶?”“龙龙,考出去了,离家不恋家”。我总是跟她讲,我怎么都不会忘记她,会记得有能力后孝顺她。可是我终究没有做到,我内心有无数的自责,因为种种原因,我没能去做我内心真正想做的事,比如每次回去给她几百块。我最后一次跟她说话却是2016年的十一长假,我回去了,给她一箱酸奶和100元。我本可以多给她一些钱,可是我没有。而她总是会说“龙龙 我不能要你的钱,你还要买房,还有家庭”。其实我觉得,就算给她1千元也没有问题,也不会对我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但是我没有做。
到如今,我只是自责,没能在她还好的时候给她我想给的。
2017年过年因为对象和孩子的问题,我第三年没能回莱州过,我不知道奶奶这次病的会这么厉害,最后爸爸和二叔给我打电话时,奶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而我到家时她已经躺在炕上,只能勉强抬起手臂,我握着她的手臂时,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我说“奶奶,我回来了,龙龙回来了”。她却再也无法跟我说话,她只是尽力的从嗓子里发出一些嗤嗤的声响,眼睛怎么都睁不开,但是却尽力的向我点头,尽力的向我点头,我握着她的手在哭,在哭。后面的三姥姥戳了我一下担心我让她太激动,我止住了哭泣。我看着她艰难的呼吸着,二叔和父亲给她买的氧气,尽管如此,她仍然很艰难的呼吸着。
正月初五一早,我和父亲过去照顾她。到了中午时我让我对象在电话那头让我的女儿叫一声“老奶奶”,孩子很大声的叫了声老奶奶,她又是拼命的点头,也许是她已了无牵挂,我和父亲回去吃饭,休息了一会,就听到二叔过来喊我们,说奶奶情况不好,我和父亲过去时,奶奶已咽气。
从小到大,其实我对奶奶并没有对姥姥那么亲近,可是自从亲生母亲去世,她对我的照顾我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直到她去世,我才知道我的心是那么的疼。因为想起她从来都没有享过福,想起她因为孩子们不和伤心无助,想起她每天都在想我这个常年不还家的孙子,我的心都是无比的难过,无比的难受。因为我生命里再也没有了奶奶。又少了一个跟我说知心话的人,又少了一个对我关心的人。
随着人的成长,总是越来越走向孤独。我也终于知道为啥有的人对老婆那么好,因为长辈都走后,也只有老婆可以陪自己了。而我的爷爷从此天天在哭,我能体会到那种孤独,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孤独,就像病重的奶奶拔掉自己的氧气和针管,就像病重的奶奶最后只是还想见到我这个不孝的孙子而艰难的呼吸。
哎!人总是留着那么多的遗憾,人总是留着那么多的无助。
奶奶,享年76岁。
对于其他家庭条件好的人家,老人都会活到80岁以上,可是我的奶奶永远不可能了,她早已生无可恋。生活的艰辛,身体的病痛,子孙们的不孝,让她一天一天走向远离我们的道路。
也许,也许吧,这是一种解脱,出殡那天我在心里告诉她:走吧,奶奶,再也不会有痛苦了,再也不用看家事繁杂。然后我放声痛哭,放声宣泄我这一生再也无法弥补另一个遗憾。
哎!人总是留着那么多的遗憾,就让这些遗憾推动自己努力的活着吧,是她们让我懂得了生活的真谛,是她们让我知道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勇敢,是她们让我知道男孩子哭没有事,但是还要坚强!
是她们让我体会到被保护、被宠爱的幸福。可现在,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我想捡起碎掉的玻璃心,一片一片拼凑起来,告诉自己我还有责任,告诉自己无论多么脆弱,还是要学会孤独的应对一切!
摘一根白发,将你的面容记下。熬过旧的岁月,惶恐苦难眼泪俱咽下。有人说你糊涂,我觉得是你太为难。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是你生命的真实写照。
我有幸能受你宠爱,虽生活艰难,居所破旧,但从无嫌弃之心。总记得夏天你不休息为我扇扇子,担心我睡不好影响第二天的学习;总记得那次我拿反手表,跟你说错了时间,你焦急的穿衣下去做饭,生怕我吃不上早饭;总记得你偷偷从那个破厨子里,取出一盒牛奶,告诉我快喝掉。
我总想给你打个电话,可是自从离家工作,从来没有打过。我知道你会想我,可是我却没有与父亲讲出我想与你通电话。
走吧,我的奶奶。走了,便再也没有了无助病痛,走了,便再也不用看家事繁杂。
谨以此文,纪念我永远的祖母。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龙龙/2017-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