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月的假期很梦幻,仿佛回到了中考结束高考结束那几个假期,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无所事事,这个时候忙里偷闲;一样的是有所忧虑。中考结束之后,以为已经熬出头了,想想真是天真,事实是高一一开学就陷入了无尽黑暗,整个高一成了目前为止所经历过的最低谷最难过的时期,各种打击应接不暇,昏天暗地,既没有家人依靠又没有朋友倾诉,几乎所有思想体系打碎重建,现在想想仍然惊心动魄,那时唯一的慰藉就是晓月老师的课和回家。而晓月老师说:“离家是为了更好的回家”,成长在这时才开始。
这时候,才发现,离家是人生常态。
疫情突如其来,我不敢回云南,只好和父母待在东莞,虽然没有见到其他很亲很亲的亲人和朋友确实很遗憾,但也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只是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三个多月,而我竟也没有半分厌倦。
三个月以来,爸妈想法设法变着花样给我和弟弟做饭菜,即使在异乡饭菜也还是家里的味道, 让我发现爸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他们总觉得给我们关心不够,于是加倍努力,然而关心则乱,久而久之我们会觉得爸妈太操心太唠叨,我们会厌烦,这种偶尔会在不经意间喷薄而出伤害爸妈。起初我以为我是对的,至少从“道理”上来讲我是对的,毕竟事情太“小”了,但后来我发现是因为爱不对等才会出现矛盾,简而言之,我们给父母的爱少于父母给我们的爱。
我跟我妈妈曾有一段对话:
“妈,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有没有腻?”
“没有啊!我还想和你一直待下去,可是不可能。”
“害,我也是。”
“只是,你和弟弟有时会伤害到我。”
“我知道,那不是口不择言嘛,我们不是故意的,就那么一说,别太在意了。”
“因为你和弟弟是我的全部,你们一凶我我就觉得很难过,很想不通,其他事都可以不在意,只有你们,一句话都可以让我难过很久,我怕你们真那么想。”
我曾经觉得妈妈心眼小,一件事情要反反复复讲很久,总是想让她不要再唠叨了,但直到她说这句话,我才发现她对其他人其他事没有这么在意过,大事小情也是几句话带过,只有对我们才会不停说,是我一直忽略了她的情绪,低估了我们在她心中的地位,高估了我对他们的爱。
原本我以为我已经够爱他们了,然而远远不够。史铁生说:“子女的幸与不幸在父母那儿总是要加倍的。”我深以为然,子女的爱无法与父母给的爱相比。父母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健康平安,哪怕没有陪伴,虽然陪伴也是他们内心所希望的,但只要儿女好,他们愿意被冷落。
我也慢慢发现所有情绪都是理所应当的,都是应该被理解的,任何一种蔑视情绪的存在都是对活生生的生命对活生生的人的蔑视,情绪不该莫名其妙消失,而应该在沟通理解中打开消融。我有时会不理解妈妈会因为我不吃早饭或者少吃饭而生气半天,这是因为我忽略了她对我的爱的深度,妈妈不是普通人,妈妈是用生命来爱我和弟弟的人,所以慢慢就会理解,就会迁就,就会回报,就也会用自己生命来爱她,她天真善良循循善诱,积极向上,热爱生活,多美好!而这些不应该因为她是我妈妈就被忽略。
爸爸不像妈妈一天说几十次爱我,他总是沉默的那一方,我有什么错他看到眼睛里,却从来不讲,只告诉妈妈让她告诉我改正,每到这时候我就觉得爸爸真可爱。知道我要开学,他默默拿出充电宝帮我充好电,话也比平常多,他总是默默的,但我懂。
由于我比较缺乏常识,经常会做很多搞笑的事情,前几天我家的玻璃桌子裂开了,我爸妈都很奇怪,我也很奇怪,我知道他们怀疑我,其实我也怀疑自己,但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直到我妈妈说起温度高的东西也会烫坏玻璃,我才恍然大悟,是我的错了。
类似的事发生过好多次,爸妈每次都不责怪我,只觉得好笑,然后我们几个人就一直笑。爸妈斗嘴时我也在旁边偷笑。这时我就觉得很幸福,因为错误缺点都被包容,而不是被人拿着放大镜审视。
爸妈总觉得我很幼稚还像小孩子一样,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独立,也好,这世界还有个地方让我变幼稚,不需要坚强。
和爸妈在一起很轻松很幸福,因为可以畅所欲言,不用在意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以及人际交往之间那些缠缠绕绕的弯弯道道,不用识人好坏,不必识事善恶,我觉得很轻松。因为事的善恶会因人的角度不同而改变其性质,人与人的认识体系之间存在各种建构或者消解。人就更复杂,只能说几分好或几分坏,而一个人的几分好或几分坏和会不会做一件坏事又是另一回事,常常因为社会阅历的不够而看不懂世事人情,唉!
这世上大多数人和事都教我们应该保持距离,别离友谊太近,别离爱情太近,别离陌生人太近,害怕受伤,所以宁肯“敝帚自珍”,也不会“奉为圭臬”。这距离原则要求对事对人保留几分真诚,而我也在想,没有十分心意的感情还纯粹吗?后来慢慢发现很难做到十分心意了,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总是充满了心理上的不能以及环境的不允许,十分真心都太累,想来七分真心也够成就一段感情了,友情也好,爱情也罢,都够了。
只有亲情可以,无限接近,十分心意。
当我真正体会到“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这句话时,我不再希望别人懂我,“懂”太奢侈,一生有一知己已是大幸,再希望就是苛求。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自己不懂自己的同时,也不想付出心力去了解谁。所以我分享歌不是真正的“分享”,不是为了让你懂我的感情,而是收藏我的心情。我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所以要尊重,理解和帮助。世界很大,言多却必失,只好默默无语,而我也在想,这些总会有人知道。
明天启程,我也“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了。
一志风物一段情,这些文字本打算记录在朋友圈,心里却也不想让大多数人看到,只是出于收藏初衷,一一记录,留于日后,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