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武汉新增病例340人,确证病例1590人,死亡85例,治愈45例。这样的信息李华已经看了无数次了,每天看着这些病例的增加却不见减少,怪让人心慌的,并且,还没有研制出特效药,感染了这种病毒,看上去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除非自己命硬。李华看到这些新闻真是头皮发麻。自认为没有那个免疫力。
李华从武汉读书回到家乡之后,村里的干部们就找上门来了,要带李华去做检查,看看他是否感染了新冠肺炎,当时李华的内心是害怕的,可是为了证明自己,有个好年可以过,李华还是硬着头皮去市区做了一个检查,结果是阴性的。不是新型冠状病毒,只是甲状腺长了一个结节。这让李华松了一口气,但李华还是在家隔离了14天。
紧接着过年了,过去在乡下过年,可热闹了啦!除夕夜,去隔壁邻居加串门烤烤火,唠唠嗑;年初一,就去拜访亲戚朋友, 拜拜年,讨讨红包,好不热闹;年初二,就会有耍龙灯,送财神,戏花鼓等一些活动出现。而今年,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拜年,不聚会,好在邻居间尚可交往。大人们也可凑成几桌麻将,解解乏。而像李华这个年纪的,就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打打游戏,细毛地吃着年前囤的年货,因为下次出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唯一让李华开心的就是可以在傍晚的时候,跟爸爸和邻居他们跳健身舞。
可是近几天,李华发现自己发烧了,还特别怕冷,这些李华一开始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因为李华怕自己感染了新冠肺炎。晚上睡觉时,被子盖了一层又一层,但还是冷。偷偷量了一下体温,38度。这下李华的心凉凉了。
心里安慰着自己:不要慌,应该只是普通感冒,上次的检测没有出错,最近也没有外出,除了,除了,年前和妈妈去过一趟超市,难道是那一次?可那次也戴了口罩呀,全程都没有取下来,讲不通。所以绝对不是新冠肺炎,绝不是。于是李华开始疯狂地搜索“新冠肺炎和普通感冒的区别”,直到出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其中有一个“怕冷是流感的症状”,这个结果安慰了李华。
紧接着,李华开始咳嗽了,他害怕极了,除了怕冷,其他症状太像了,他开始慌了,心想着: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我
还没有去看这个世界。李华甚至想到了死后爸爸妈妈会怎没么样,肯定会被村上的人歧视,隔离。想到自己死后会是火化还是土葬,感觉如果携带了这个病毒,火化污染空气,土葬污染土地,还是不能死。但是又坚信自己没有感染,这样一种矛 盾,使李华一晚都没睡。
第二天,李华的爸爸妈妈发现了一些端倪,看李华想咳有忍住的样子,问李华怎么了,他只好把情况告诉他们,爸爸妈妈脸上浮现了既担心又害怕的表情,又安慰李华说:”吃一点退烧药吧。在捂一捂,出了汗就好了。“晚上跳健身舞的时候,邻居大伯问李华怎么没来,李华爸爸随口说了一句“身体不舒服。“邻居大伯便点着头不再问了,可是距离却若有若无的拉远
了点。
第三天,有三辆车子开到了家门口,车子上面写着”戴口罩!勤洗手!常通风!不串门!“的标语。车上陆续走下来五六个全副武装的人。
领头的人问:“这是不是李华的家?” 李华爸爸答:”是的“。
“我们接到了举报电话,说是李华疑似感染了新冠肺炎,请随我们去做检查。”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上回刚做过检查,没有感染这种病毒”
“既然有人举报,准是有些类似症状的,再去做一次检查吧,这种病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没办法,李华爸爸只好退下了,李华妈妈抓着李华爸爸的衣袖,眼睛里面含着泪,想要说什么又憋回去了。
李华慌了,来不及思考是谁举报的,就一溜烟地躲了起来,躲在了他的衣柜里面。他们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还以为是跑了, 越发坚信李华已经感染了。李华在衣柜里面哭,越来越大声,无论怎么也抑制不住。最后引来了他们。李华边哭边说边咳 嗽,“我不去,咳咳!我不去”,那些人戴着口罩,用既嫌弃又害怕的的眼神看着李华。就算是全副武装,那些人也畏畏缩缩的,不太敢靠近。
最后李华爸爸抱住了他,“没事,乖儿子,咱去瞧瞧,老爸陪你。“李华推开了他,”不用你陪,我自己去。“便径直向车
子走去。但李华爸爸还是跟着上了车。
听到这些动静,邻居们都围了过来,用一种既恶毒,又厌恶,但又不得不装出同情关心的眼神目送着李华。这让李华很不舒服,有一种古代犯人上刑场的感觉。从家到车子的距离其实很短,但李华从没有走过这么一段让人这么累的路,像是肩上有一吨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从家到医院李华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李华爸爸一直在说个不停,开一些老掉牙的玩笑,可李华却看见爸爸的手一直在
抖,后来像是注意到了李华的眼神,把手背到后面去了。
终于到了医院,李华像丧尸一样,跟着医生抽血,拍片等等。做完一系列检查后,李华单独坐在离爸爸十米的椅子上等结果,身上的不适,早已经被忽略。李华爸爸走过来为他披上一件棉衣,又回到了座位上,一直看着他。
三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李华坐在椅子上,眼睛里充斥着绝望与祈求,心脏扑通扑通地感觉要跳出来了。李华爸爸立马跑
了过去,没等他开口,医生就说:“李华没有感染新冠肺炎。只是感染了流感病毒。”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李华爸爸立马掏出手机,却不慎掉在了地上,他用颤抖的手捡起来,给李华妈妈拨了一个电话, “一切都好。”
李华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躲在柜子里不肯出来呢?”人群中有一个人发问。
“虽然我怕这个病毒,但我更怕的是你们。你们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握活剥了一样,我还仅仅是疑似,若我真是这个病毒,我的爸爸,我的妈妈,都免不了要被你们歧视。我还仅仅是从武汉回家就被贴标签,被辱骂,被排斥,我们做错了什 么?你们一边喊着“武汉加油”一边把我们当瘟神。像极了两面三刀了地深宫怨妇。我真是受够啦!“
说完李华爸爸便搭着李华的肩走了。出了医院李华爸爸说:“一切都会好,儿子,你刚刚说的话真帅!” 回家的路上,李华忽然想起《阿Q正传》里面,阿Q上刑场时鲁迅描写的一段话:
“永远记得那狼眼睛,又凶又怯,闪闪的像两颗鬼火,似乎远远的来穿透了他的皮肉。而这回他又看见从来没有见过的更可怕的眼睛了,又钝又锋利,不但已经咀嚼了他的话,并且还要咀嚼他皮肉以外的东西,永是不远不近地跟他走。”
李华像是嘲讽什么似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