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深蓝之鹰诗集《守护温暖》(团结出版社,2020年8月),收录了作者近两年多来创作的170余首诗歌作品。他以记录日常生活点滴感想,承载着作者日积月累的心情故事,圆了自己执着多年的文学梦想。
收到深蓝之鹰快递来的诗集《守护温暖》后,翻开诗集发现扉页上,既没有前言,书后也没有后记,似乎是素面朝天,打开诗集映入眼帘的是目录,直截了当,切入诗歌主题。就像他生活在的积石山,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山,水灵环绕清秀,打开一页页满目风景。
他的诗作中布满了阳光、明亮、温暖、雨雪等字眼,如歌的行板,舒缓的节奏,轻柔地掠过他的诗集。如《春已睁开了眼睛,但冬的末梢还在停留》,有《黄河的水,每一滴都是巨石》,《我可能是一颗石头》,还有《花和草,在眼睛里跳舞》等诗作,他的目光深情而温柔,投向家乡积石山土地。
八零后的深蓝之鹰,跻身在群星璀璨的河州诗人中,算是比较年轻的一个诗人。然而掐指算来,他写诗的时间却并不比与他同龄人的短。并且在与其他诗人相比时,虽不十分耀眼,却也创作颇丰,同时也是用力较勤的一位青年诗人。
跟其他积石山作者类似,他们的诗歌浪漫而又多情。他常常写积石山的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致,吹麻滩、寨子沟等地名时常出现在他的诗歌中。“吹麻滩大禹广场/和人夫妻般恩爱/说说河州大地上/最美丽的地方,顺便把那些动人的/神话传说写进诗歌里”(组诗《吹麻滩》)。
或许是由于地处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过渡带的原因,成为孕育诗歌的摇篮,积石山多诗人,他们的诗歌作品里,既有农耕文化的气息,又有游牧文化的积累和沉淀,形成了积石山多情而浪漫的营养元素,造就了他们特有的诗歌情怀,揉进了诗人的复合气质里。
在《向往彼岸》中,他这样写道:
瓷盘里的鱼,静静躺着,几种调料
给它穿上了新装,过会儿,它会走进
人的口和肚腹,化为前进的养分
闲着,忙碌,都在日升月落的时光
中增加年龄的数字,眼睛,或无神
或有神,观赏景物,和人生百态
闲静的人,向往彼岸,坐在椅子上
一动不动,内心里的风景无法描述
或风平浪静,或惊涛骇浪,彼岸招手
此前,他已经自费印行了诗歌、散文集两本,只为自己喜欢文学,认准做喜欢做的事,哪怕读者只有几个人。想起了畅销书作家卡勒德·胡赛尼曾说:“很多时候,我的读者,只有我自己。”或许只有那种摒弃了机巧及功利目的后,真诚面对自己出发的情感抒发,听从内心的召唤,忠于自我的创作,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诗和远方。
深蓝之鹰的诗歌作品,全部是以日记的形式表现生活,平时从事教学工作繁忙,很少有业余时间打磨诗作,刻意为之的精雕细刻,诗作虽不特别出众,但仍然有着与众不同。即便如此,他仍旧执着于诗歌创作,只是默默前行,直到有一天我开始留意到他和他的诗歌作品。
“在石海风景区,在积石山下/滚满河滩的大大小小的石头面前/我突然变得静默,思绪不再飞翔/忘记了一切生活中细节/全身化成石头,坚强无比/仿佛看见鲁班迈着残破的双脚/努力甩响赶羊的鞭梢/沿着吹麻滩河道/一瘸一拐,驱动石头群前行”。(《游石海风景区》)
他的诗作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和诡谲的想象,可是他的诗歌里有生活的底色与本色质地,日常积累的所见所闻及所思所想,这是作者的一个值得肯定的长项,虽然作品在韵味上还稍显得欠火候,而这也是他自己的特点;第二是诗歌创作散文化的走势,让他的诗歌作品看着自然而然,尤为可贵的是真挚的感情,言之有物,是有感而发的思想和感情。
那次可能是在尕护林风景区,诗友唱歌的石头诗集《走向雪山》首发仪式上,我们初次见面。我见到了深蓝之鹰和岳非,还有同样热爱诗歌的几位朋友。他们中的马晓峰、阿麦、李娜、马文华、杨冬冬、望东山等,有的在积石山,有的在广河,有的在临夏县,有的在临夏市,冲着诗歌创作的兴趣,他们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到积石山汇合,在何延根第二部诗集首发式上。
郁郁葱葱的林带下,绿茵如地毯的草丛里,星星般闪烁着猩红的野草莓,在那个令人陶醉的季节,难忘的一次心路历程,大家敞开心扉,坦诚相待,才艺展示把各自美好的一面给大家。四年前的这次活动,随后促成了本土文学圈筹办线下读书会雏形,并成为临夏诗刊《温度》诗友会的发轫。
在文学的象牙塔里,有人说:诗人是坐在塔尖上的人。诗歌艺术高蹈于生活,付诸于形的是具体的物象依托,抽象的情感深描怀。处于对诗歌创作的相同爱好,大家走到了一起,切磋诗意,琢磨技艺,分享阅读体会,能够互相欣赏,以期取长补短。你只要走近他们,你便会感受到这种热爱的程度,比想象得更为深广。
本土作者走出私我的视域以及狭窄圈子,有两项任务需要完成——就是立足本土和走出本土。就像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说:“诗人对于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走进去是去了解与交流,使根系发达,努力吸收养分,走回来才能看清自己。”通过与外地作者的纵向比较与横向对照,只有如此,有个性和有品位的文学才能回来,方可回到作者的中间。
对标创作空间,马晓芝、弱水、阿麦、伍德、哈默等作者,在这方面做的也很不错,如何摆脱孤芳自赏的境地,归根结底大家向往或期盼的目标,是将本土文学置身于广阔的视野,大家见面提到最多的就是,反复地说,重复了多年和多遍,耳提面命,似乎老生常谈之嫌,而脚跟立足本土和眼界远眺拥抱未来,终究必然是作者的一种自觉和醒悟,尽管过提高的程有点漫长,但已经初现曙光,这着实令人欣慰。
那天在尕护林的石海风景区,初次见到深蓝之鹰时,诗人阿麦告诉我,站在我们面前的人,就是深蓝之鹰,写诗的诗人。眼前皮肤黝黑的他,笑得很灿烂,笑脸上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淳朴的好像理塘小伙丁真。
我们由此认识,并结下文学的友谊。抱团取暖,互相勉励,正是临夏诗歌文学发展的特点之一,这几年本土作家新书不断问世,之所以如此,与大家互相帮助,追求卓越的理想,激励提高的文学氛围不无关系。
当时由于没读过深蓝之鹰的作品,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正好他也没有什么想问的。只是听他们的诗话,我们面面相觑。但我还是发现了,在人群中他跟阿麦有说有笑,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对于诗歌创作分享体验,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在诗歌《亲爱的阿麦》中,他写道:“你写了很多诗歌/我看见你的眼里/一半是微笑/一本泪水”。
术业有专攻。我不会写诗,就像深蓝之鹰不会写小说。而我觉得,即使大家每个人各有所长,致力于文学创作领域,置身不同的生活环境和阅历,每次其实却有着总也说不完的话题——诗歌和小说创作。
我知道,深蓝之鹰写诗有十多年了。他的诗歌跟别人不同之处,就是他擅长写长诗,有着史诗般的沧桑与厚重感。如《表达》和《我用我的身体》等诗作,真挚的感情流淌在诗行,不乏童贞天真在其中。
谈到自己的诗歌创作,他说:“对我的写作影响最深的诗人,应该是屈原了。自接触到他的诗歌,读到了他诗歌中,俊美的色彩,忧郁却不消极的情感,还有奇妙的想象力,穿越在诗作中的那种天上地下、未来过去的时空感,将神话和现实融为一体的构思,很让人震撼。”
屈原深厚的家国情怀,清洁的精神向往,理想的人生追求,深深影响了深蓝之鹰,后期的诗歌创作之路,我们不难看出他的努力尝试,沿着中国诗歌传统文脉,不断探索诗歌创作,传承和创新之路。他说:“屈原的代表作《离骚》,我至少在草稿本上抄写过五遍,至于读的次数,就记不清了。”
“然而说到这,我的诗作还比较臃肿,在纯粹性、简洁性方面做得还不够,而且有一部分作品流于浅显直白,只简单地写出了事和物的表面。以后,我想多加思考,一旦写,就要充分挖掘出所写对象的深层含义,和人类集体精神所系,通过身边的事物发现,大家共同所寄托的、值得被发掘的认识和理解。”
“诗集出版后到现在,尤其从今年开始,我刻意把诗歌写得通俗,写得有人情味,写得有人间烟火气。在诗歌创作时,更加侧重关注普通的人生,跟吃饭、穿衣、睡觉一样自然,要求自己贴近生活的原色与本真,讴歌善良和淳朴的人性,这些恒久的美德,保持初始的模样,赞美爱和善人间美好的品质,生活中与每个人须臾不离的嘉言懿行。”深蓝之鹰如是说。
想起三毛说过的话:要做一棵树,甘于平凡,执着坚守;一半在泥土里生根,一半在空中飞扬。长成树的姿势,赞美生活,边走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