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涠洲岛那天,风浪很大,船舱里的旅客,几乎集体在船舱里呕吐。在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里,我们终于艰难的捱到涠洲岛码头。在码头休整了十几分钟,海风吹去了我们的疲劳与不适。
八月的涠洲岛,天高云淡,却有呼呼的风不停地吹。这风不似内陆的风一阵一阵的地拂,即使刮大风也就刮一阵歇一阵。这种风带着一股海腥味,方向一致,速度均匀,一刻不停地在吹。岛上的香蕉树在风中绿袖挥舞,榕树沉稳地轻摇着细小的叶子。炙烈的阳光里,因为猎猎的风不息地吹,一点也不觉得炎热。
小岛看上去约平方几公里,站在楼顶,一眼从岛这边看到另一边,一边地势稍高于另一边。一片蕉林之外,便是碧蓝的大海,能看见席卷的白浪和肆意奔跑嬉戏的人们,彩色的遮阳伞。
小岛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学校,政府,派出所,什么机构都有。有三个自然村,用天然气,喝地下水,连浇地也用地下水。
我们的向导是岛上土生土长的女子,三十多岁,皮肤晒得亮黑,瘦小苗条,掺杂点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柔和悦耳且不失风趣。她爸爸是岛上某村的村长,打了一辈子渔。她靠跑电瓶车带游客为生,每月能挣个万元左右。她是个热情淳朴又温柔勤劳的女子,早上来接我们时带来了自己家的菠萝蜜让我们品尝。她告诉我们,这几天刮西南风,海上风浪很大,他爸爸和村民都不敢下海收渔网,所以叮嘱我们不要到危险的海堤边去,也不要去骑海上摩的。
按照传统习俗,岛上的女人是不许下海的,所以女人不会游泳,男人出海打鱼养家。我很疑惑:妈祖也是女人呀,她救人也需要出海呀。她说家里没有男孩,就只有种地,因为降雨少,常年缺淡水,土质也不适合,靠种庄稼很难生存。她爸妈生了五个儿女,为了超生最后一个弟弟 ,她妈妈躲在墓地很久。后来他家为了交超生罚款,一贫如洗。谈起往事,她笑起来,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她说以前岛上有个糖厂,所以甘蔗种植面积多。后来糖厂停办了,渐少了甘蔗种植面积,发展香蕉园了。
以前岛上很穷,近年岛上旅游业发展起来了,村民们渐渐富裕起来。她打算挣钱到北海去买房,让孩子到那边受教育。
村子里的小路四通八达,随便一条路都可走到海边的沙滩上。香蕉园和木瓜树就在路的两旁,果实伸手可及。菠萝蜜似乎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有几棵,树下横七竖八搭了吊床。
岛上的许多酒店旅馆,是外地人修建的。村长女儿告诉我们,这也是土地流转的一种形式,几十年后,土地和房子又归还给当地村民。她笑道:“你们看,又瘦又黑的是岛上的村民,白白胖胖高高大大的是投资的移民额!”
我们住的那家酒店是个皮肤白皙,身材偏胖的四川小伙子在经营,态度和蔼热情。酒店门口有个水龙头,写着“冲沙处”。晚上十点后,洗浴间基本没有冷水供应,只有很烫的水。酒店的树下摆着香蕉椰子菠萝蜜,通宵也不捡摊,卖水果的男子黑而瘦小,有时躺在吊床上睡觉。有人买椰子时,他拿刀把椰子砍开,熟练而麻利。因为禁渔期间,买不到村民提供的海鲜,村长女儿带我们到教堂附近的一个海鲜市场买海鲜,酒店非常热情周到的替我们加工。
由于有老人,我们先游了岛上的至高景点鳄鱼山 ,对于山区出来的人来说,这似乎不能叫山,是可以从不同角度观海的观景台。
在名人汤显祖的雕像前照了几张像,看看他的生平简介与海景。想古今游人同观景,这遥远孤独的海岛上,诗人却留下“日射涠洲郭,风斜别岛洋”的诗词。
教堂据说是法国传教士建的,虽已古旧,西式风格还在。联系北海老街的西式古建筑,使我有了许多关于历史风云的联想。
妈祖庙里的解说员非常热情,哪怕只有一个游客,也会不厌其烦介绍妈祖文化。院子里,有棵巨大的榕树,叫“许愿树”,烧过香,许过愿把一个袋子挂在树上,据说能达成心愿。树上沉甸甸的挂满天南地北的愿望,红黄相间,远望宛若正月里耍的龙灯盘在树上,甚是壮观。
火山口像只妖媚的彩眼,泛着神秘的地质之光。那些异状异色的岩石,似乎一本写满地球沧海桑田的天书,记录了什么,随人去读。
岛上风景迷人,人群熙攘。海边的栈道,风吹得发乱如草,衣袂乱飘,到处是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留影的游客。
海浪冲上脚边的礁石,如碎玉散雪溅开。汹涌的波涛,在岸边拍出巨大的音响,奏出令人震撼的乐章。惊涛骇浪,原来是这番模样。
接近日落,我们从酒店出发走了约五分钟,就到海滩上。路上我们遇到一头安静悠闲在香蕉树边咀嚼的黄牛。我们一路猜疑岛上养牛的用途,似乎除了吃牛肉,用来耕地的可能性太小。在岛上,几乎没有见到几块用来耕种的田地。
巨大的海浪一排一排冲向沙滩,渐渐减势,到了身边,依然打得不及退避的踏浪人站立不稳。因为近日风浪太大,有人骑水上摩托伤了腰,所以游客除了骑沙滩车,在沙滩上逐浪,暂时没有人到海上去冲浪了。
天黑以后,沙滩上到处是鼎沸的人声和着海浪的“哗哗”声。海上有灯光,当地人说是禁渔的船。
独自在海滩上漫步一会儿,似乎独行的人引人注目与疑惑。海风一直的吹也感觉凉了,不敢再往前遛达。回到酒店,冲去脚上的泥沙, 赶紧洗浴,怕晚了水烫。
到楼下去吃海鲜,因为地域差异,大家嫌味道过于清淡。小伙子耐心的替我们重做一遍,放上一些湘川的麻辣 。凉爽的海风中,喝点冰啤酒似乎更加闲适与慵慢。
次日大家都不愿早起,我独自走到海边时,太阳已经出来了。退潮后的沙滩很广阔,到处是捡贝壳的人。早起的孩子们已在沙滩上筑城堡,挖河流,抓螃蟹。
早上海面很平静,朝阳下的碧水蓝天一色,一望无际。人和岛真的似乎沧海一粟,渺小卑微,所有的杂念在海天的壮阔面前都不值一提了。
不知什么原因,五彩滩暂不开放。我们在岛上漫游了半日,因为时间原因,准备回程。村长的女儿开车送我们去码头的路上,我们发现自己晒黑了许多,她笑道:“你们没看见我老公,那才叫黑得发亮呢!”她告诉我们,今天风浪小,应该不会晕船。我们互换了电话号码,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