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的靶子

亲子关系中,冲突是孩子成长必须经历的,每次冲突的过程和处理结果,决定了孩子是否获得成长。孩子经历一次冲突,就得到一次训练:观察力、耐力、抗击打力、灵活力、攻击力……孩子在冲突中,会将冲突的另一方假想为靶子,对ta实施攻击,然后根据对方的反应采取合适的进攻策略,直到有一方喊停或者败下阵来。

环形固定靶

靶子按照位置可以分为固定靶、移动靶。常见的固定靶有射箭、射击、飞镖用的环形靶,武术练习用的草指、木制、铁制的柱形或者人形靶;移动靶多为练习对打过程中的木板、拳靶等由另一个人手拿着可以任意移动的靶子。

孩子在婴幼儿时期,妈妈多为固定靶。孩子与妈妈的冲突,妈妈很容易宽容的对待,以为那不过是孩子无意的行为,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于是一笑了之。比如:孩子索要食物、玩具等,妈妈一般采取直接满足、有限满足、讲道理满足、合理拒绝、坚决拒绝等,基本上是低级别的攻击,一方主动出击,一方被动接招,而且动静不大,双方很容易和解或者分出胜负。

孩子六岁左右及再大一点的时候,妈妈依然做固定靶的话,问题就来了。孩子行为上的攻击,妈妈还可以依靠彼此的力量悬殊一分高下,可是孩子的身体+语言攻击,妈妈往往很难招架。这种身体+语言攻击,不一定是赤裸裸的伤害,很多时候这种身体+语言攻击是隐形的、甜蜜的。比如:孩子不想上学、不想做作业、不想考试、不想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不想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孩子想吃零食、想看电视、想玩游戏、想出去玩、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孩子在做喜欢的事情和拒绝不喜欢的事情时,可以用示弱或者示强语言表达,以期达到目的。妈妈觉得孩子长大些了,于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可以讲道理解决,因为要尊重孩子嘛,尊重就是通过沟通,达到双方的一致认可就可以啦。可是,孩子的独立意识越来越强,所谓的道理不是孩子的道理,是妈妈和爸爸认为的道理,所以达成一致的可能性越来越小。那么,语言行不通的时候,孩子会采取什么策略呢?身体+语言:生病(也包含体弱、体胖)!生病是孩子的镇店之宝。孩子的身体会代替ta表达(这个是潜意识的),这时的孩子再加上语言的力量,妈妈很容易被爱心蒙蔽了,会自然而然地被孩子控制:妈妈的所有的尊重性沟通,会被孩子的病稀释、弱化,然后沦陷。妈妈和孩子会陷入无尽的甜蜜而痛苦的亲子关系中。

移动拳靶

如何破解上面的困境呢?妈妈将固定靶改成移动靶即可。这个怎么解释呢?妈妈要从亲子关系中跳脱出来,在亲子冲突时,妈妈要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教练,冲突的事情是靶子,妈妈把这个靶子拿在手里,观察孩子攻击的过程,同时予以反馈和指导。

分享我和儿子的两次冲突,方便大家理解。

1.

儿子今年的生日将近,他半个月前就跟我约定在淘宝上买一套赛尔号卡牌送给他。我表示生日礼物可以提前买,但是生日当天才能给他,他同意了。为了便于庆祝,儿子周一的生日提前到周六过,昨天晚上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老妈,你把卡牌拿回来了么?”

“拿回来啦!”我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在公司?还是在家里?”

“在家里。”我忽然明白他要干嘛了。

果然不出所料,我的话音刚落,儿子就开始在屋里到处翻找:书房到卧房,客厅到厨房,他一边翻,一边问我:“老妈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

儿子继续东翻西找,我看他把家里翻乱了:“你翻乱的地方,请恢复成原样啊!”

“知道了。”儿子站在我面前:“你是个骗子。东西根本不在家,我都找遍了。”

“我再说一遍,东西我拿回来了,我没有骗你。”我有点生气了。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拿出东西来证明我自己,今天我却不会这么做。因为,儿子在用他的方式攻击(试探)我。

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儿子有点气馁,更多的是生气。他认定了我在骗他,因为他认为他整个家都找遍了,所以除了我是个骗子,他找不到理由解释他为什么找不到。

后来他说出去看书,我同意了。一路上,儿子不死心,用尽心思,软磨硬泡地希望得到卡牌的准确位置,同时拿到手。我没有让他如愿,卡牌是我手中的移动靶,儿子误以为靶子是我,他在我身上使尽浑身解数。

直到晚上睡觉前,他依然没有放弃要我承认骗了他。我觉得好笑,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妈妈一直跟你在一起,没有去别处。明天早晨妈妈会带你在家里找到卡牌,如何?”儿子无奈,只能等待了。

今天早晨,儿子第一件事情就是跟我要卡牌。在他翻找过的书桌第二个抽屉里,他看到了他心仪的卡牌。我手把手地告诉儿子,他昨天为什么会与卡牌多次错过。儿子恍然大悟,并且心服口服。

2.

儿子昨天和我一起做了今天的规划,上午有两个小时的做作业时间。结果因为老公临时要我做地面卫生,儿子收拾他满地、满桌子的卡牌用了近一个小时。

儿子四年级以来,做作业效率持续变低。道理讲了一大堆,限时做完、鼓励政策、陪伴督促都用了,依然不见效。以前,他做作业很自律,做完再玩。现在,做作业过程中,东摸一下,西弄一下;翻翻卡牌,玩玩笔;看下课外书,写几道题……我知道,儿子因为我的信任,太自由了,他在试探我的底线。

“既然你现在回到了一年级的状态,我就用适合一年级孩子的方式,督促你做作业吧。”我把沙漏放在儿子的书桌上:“开始计时,一小时到了,你就可以休息了!中途不能自我打岔,一旦看你打岔,我会打你。”我手里的一根筷子在儿子面前晃了晃。

儿子颇不以为然,开始做作业。做了一面时,他开始不老实,左手伸出去摸笔筒,我看着他。他感觉到了,手缩回来。一会儿,手上画了一道黑色水笔印子,并且把有印子的手伸过来给我看。我等了一会儿,他啥也没说,我一筷子上去,打在他的手上:“看什么看?继续写!”

儿子一愣,手上吃痛,本能的收回去,眼里除了吃惊,就是眼泪。眼泪不多,没有流下来。他甚至连平时的愤怒都没有来得及表现出来,就转头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一小时计时结束,儿子完成四面。如果在平时,他估计完成两面都困难。他说:“如果你不盯着我,我可以完成六面!”

“好啊!”我乐了:“剩下的二十面,我期待你用更短的时间补完!”

做作业这件事情是我手中的移动靶,我自己退出来,不做儿子的固定靶,儿子只有攻击不到我,我才能自如地训练他。儿子放任自己的自由,终要收回到自律中来,才能自我成长。

固定靶和移动靶,妈妈很容易混淆。当妈妈觉得自己难过、生气等情绪出来,并且陷在里面时,就是把自己当成靶子了。从情绪中跳出来,将孩子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到事情上时,移动靶就拿在妈妈手里了。这时,才是主动训练,而不是被动挨打。当然,这需要勇气!妈妈需要觉察和训练,慢慢地,就运用自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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