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进入我们这行整天在电脑上码字为生的圈子,才了解到很多都是从体制内翻墙出来的,且很多都已混成几十万、上百万用户的大号号主。
也许只有我们这种被人指责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被家人和生活逼到角落的家伙,才能忍得住码字这份既寂寞,又折磨人的工作。
我不得不吐槽几句写东西真是个既伤身体,又伤灵魂的事情。
很多时候,你无比兴奋的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但当打开电脑后,却发现自己像便秘一样,憋着一泡屎拉不出来。
又有很多时候,你信心满满的发一篇稿子上去,却发现只是自淫而已,阅读数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2。
作为曾经也在体制内的一员,我先大概讲一下自己的体制内经历。
2012年1月,结束三个月的任前培训,我来到暂且被称为YW的县城,并一路的颠簸来到要上班的乡镇。
那是茫茫草原上的一个孤村,正值冬季最寒冷的季节,气温可以低至零下三十度,经常性的断水,一断水不仅无法洗澡,上厕也会成为麻烦事,只能找个地方凑合着解决。
断水的时候,吃的水都是要从一条从山上引下来的小溪里取,不过那个水也很好喝。
吃饭时因为没有暖气和座位,我们经常要站着吃。早餐只有炸的花生米和咸菜,午餐吃过不多次数的大盘鸡,还被我们把辣椒和肉末都挑了个精光,晚饭一般都是自己解决。
最幸福快乐的时刻,就是大家围坐一圈用电磁炉做火锅吃,大家没有任何民族之见,在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寒山区谈笑风生,确实也别有一番滋味。
在这里我只呆了两个月的日子,印象里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扫雪,一扫就要一中午,冻的人很不舒服,但第二天雪往往就毫不客气的覆盖了我们的劳动成果。
乡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活动范围只有方圆300米左右大小,没有一个汉族女性,可以花钱的地方只有一个说着一口流利哈萨克语的汉族人开的商店,但我在那里看到了明亮的星星,知道了原来天空的星星是那么多、那么亮、那么美。
3。
后面因工作的调动,我来到了县政府办,这是一个比乡里要复杂的多的单位,我就像是一个无知无畏的骚年,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跨进了这个单位。
W领导很直白的告诉我说,把你调到这个单位,对你可能是件好事,也可能会害了你,因为这里的东西会彻底洗涤你。
W说,这种洗涤不是细水长流式的,而是抱着要一蹴而就的架势来拷问你,你如果适应了,你会得到很快很大的提高,但是你也很有可能被击倒,那你就会很久站不起来了。
在政府办,我跟的是工业经济口,可以说是全县最繁忙的一个口子,凭着只有两个月工作经验的我处理起这些事情来确实很棘手。
那段时间的转变确实很痛苦,更可悲的是,发现自己即便无耻的妥协也都得不到丝毫的认可。
我想我是这样一种人,别人越嘲讽自己不行的时候,越会激发出我的斗志。我暗自下了决心,再苦再累再委屈,我也要把这份工作做好。
每天我都会很早起床,把领导办公室打扫干净,把茶泡好,把花浇好。时常一个人加班到凌晨,第二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口气轻松的交到他的手里。
工作渐渐有了起色,心理状态也变好了很多,一些更加繁重的工作也逐渐交到我的手里。
4。
可成长就是这样的,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你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的,只有当你停滞不前的时候,你才会琢磨成长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2014年,因为有事,我来到北京。见到大学同学,他们当时虽然都在做着比较基础的岗位,但一个个精神十足,激烈讨论着互联网、出国游学、VR、3D打印等。觉得自己和才分开两年的同学像是隔了二十年的样子。
朋友Y问我,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呆在那里吗?
我不知道,我苦笑着说。
回来YW后,我开始很认真想自己的一生是否就要留在这个离首都3700公里的小县城。我很认真的分析了自己的所处的究竟是怎样的境况。
一、没有宽容和自由的氛围。
大家遵循着同一套的生活模式,评价得失和成功的标准是固化的,大家讨厌创新,拒绝改变。
大家所谈、所述,无外乎是自我的一种表演,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并以此为乐,习惯用道德去评价一切。
二,社会资源贫乏。
没有音乐厅、没有电影院、没有任何人文类的社交场所。没有任何资源的链接性,和外在的可延展性。
只是重复用自身已掌握的知识内容去面对工作和生活。
认为对知识和精神的追求者都是傻A。
三, 关系至上,能力靠边。
有一个哥们,在某办,苦哈哈的干了六年,承担了大部分工作,就因不善言辞和沟通,至今无人问津。
如是少数,难免以偏概全,但这不是少数。
原本靠能力取得进步的通道很多时候被关闭,大家在人际关系上拼的你死我活。
四, 生活没有追求。
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只有喝酒、吃肉、麻将、泡吧、撸串。
开着肆无忌惮的玩笑,只顾自己表达的痛快,而不顾他人。
八卦成性,蜚短流长,喜欢用下半身思考自己、思考他人。
五, 缺乏公私界限。
自己缺乏个人和社会的天然边界。
你为什么不分手?你多少钱一个月?你准备什么时候生孩子?你买房了吗?买车了吗?有对象了吗……
公域私域不分。
讨论公共事件或现象时,不出两句,马上改为人身攻击。
六, 崇拜金钱和权力。
缺乏自我的思考和认知。
盲目的崇拜权威,而这权威的基础仅仅来自身份的赋予和财富的加载。
……
总结成一句话:即便再努力,我也不会爱上这个地方的。
5。
人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人从温馨的窝里给拉出来,更何况是自己要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即便我知道这种种的状况,做出选择也十分的艰难。
在经历了领导的种种谈心,爸妈撕心裂肺的劝阻,身边的同事的指责痛斥,自己内心的种种自我怀疑和煎熬后,2014年底,瘦了十几斤的自己终于做出了选择。递交了辞职申请,和过去的三年来了个彻底的告别。
2015年,春节过后,我来到了北京,居住在被人称为“宇宙中心”的五道口,虽几起几落,但终究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
工作之余,我会步行去清华、或骑车去北大听听讲座,去圣熙八号看看电影,去蒙民伟音乐厅欣赏一部话剧,去未名湖看看荷花,和身边有趣的人交谈。
在YW的时候,我面对的是20万的人口,城市所能产生的协作度,生活所能展示的丰富度是十分有限的。如今在北京,面对着2000余万人口,这种人数上的增长,在链接和互联的放大下,其精彩程度是几何指数倍增的。我仿佛是打开了一座宝藏,挖掘着鲜活、多姿、自由、宽容、有趣、未知的人生。
我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前进着,虽步履蹒跚但却无比坚定执着,别人对我的种种批评还是会时常出现,但我已经不是很不在乎这些了。
如果你一直是一棵小草,那些就会成为把你摧毁的狂风,但当自己成为一颗参天大树的时候,那些都不过是吹过耳畔的一阵清风。
人生所有的意义,大概是我们在回眸的那一刹那时的心情,是幸福还是不甘,从体制内到体制外,从惴惴不安到勇往直前,我对未来抱有十足的期待,相信更美好的事还都在等待着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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