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平静

微信时不时会弹出母亲发来的信息。

由于母亲认字不多,内容只有长串的语音和画质不太清晰的图片两种。

去年因工作需要,要向应聘单位提供毕业证照片。我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如何拍照,如何发原图。当时母亲是学会了,发送的照片质量还很高,但是现在,应该是又忘记了。

前些日子母亲发来了一张图片,有些模糊,我看得出来,是拍的家里养的一只鸡。我问,妈,鸡怎么了?她兴奋地说,你仔细看,你仔细看。我认真看了看后,知道了母亲拍它的原因。

原来在家里那只芦花鸡的翅膀下边站着一只绒绒的小鸡仔,它呆呆地立在那,感受着这个新奇的世界带给它的奇妙感觉。微风吹来,它头顶的绒毛翻卷成一个个小漩涡。

鸡是去年妹妹实习结束在家央求母亲给她买的,一共买了六只。由于妹妹照顾得当,六只小鸡仔都存活了下来,而这只芦花鸡便是其中一只。在它们还是鸡仔的时候,芦花鸡略显瘦小,每次集体吃食的时候,总是被挤到一边。也许是毛色的差异,被其它鸡当作了异类,打闹的时候总是专门啄它自己。

母亲说,鸡仔是才孵出来的。芦花鸡连续的咯咯叫声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才发现了那只鸡仔的存在。她又说,你们都不在家,也不常回来,照看着它们,心里想着些事,总觉得日子还算过得快些,家里也不至于太冷清。我没有过多地回应母亲,简短对话后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时至今日,我越发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毕业后,奔波在外,更多的时间只考虑了自己,考虑自己的工作,盲目追求工作之余的快乐,却全然未顾及母亲的生活。

我是能理解那种心情的。母亲她们在我读小学三年级时就选择了外出打工,我和妹妹同祖父祖母一块生活。那时我们每天盼望的就是冬天早些到来,因为下了雪就快要过年了,这样的话,母亲她们便能回到家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等待的滋味如何,我是万分理解的。现如今,我们和母亲的身份做了交换,要由她体会这种滋味了。

在八月将要结束的时候,母亲打电话说,家里下了大雨,一直没停,下班的时候衣服全淋湿了。花生地里种的西瓜没去年接得好,坏了好几个。她又说,玉米可以吃了,你奶奶给你和你妹妹留着了,冻在了冰箱里。

我告诉母亲,这里也下雨了。从早上到现在,也是一直没停。骑车走在外边,明显察觉到了秋雨带来的寒意。

我没告诉母亲的是,在天色暗下去的时候,起了风。雨水在风的作用下使得我的窗户啪啪作响。我努力让自己归于平静,以便在昆虫的伴奏下早早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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