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关中古老的郿坞岭驰道上,那是西周丰京都城的内苑要地。因此,受周礼的传承最是“刻骨铭心”的了,其中除夕之时,春联的贴法都有其传统的程式限制。
在我的老家,除夕贴春联的讲究是这样的。
因为灶王爷(灶君)乃一家之主,所以贴春联首先从这里开始贴起。贴上:上天言好事,下凡降吉祥。横眉:一家之主。
天王爷(天君),乃是掌管五谷粮食生长的天象之神,庄稼人谁不期盼风调雨顺的光景呢,同时天王爷也是掌握着人的生死大权的。所以接下来贴天王爷的春联:天高悬日月,地厚载山河。横额:天君之位。天王爷的位置一般都是在土地爷的同一位置的正上方。
土地爷(土地君)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命根子,按照“有天有地”的层次,接下来在土地爷堂俩边贴上:五行土德厚,三财地道深,也有“土能生黄金,地可产白银的春联”。横额:土地尊神。
牛马爷【六畜神】就是掌管牲口的神灵,因为六畜是农人主要的生产资料,是提高劳作效率减轻辛苦度的强有力助手,可以说是农家置办的半个家当,因此受到主家的重视和爱护,所以给牛马爷贴的对联一般都是:槽头常兴旺,水草永平安。横眉:六畜兴旺。
接下来就是贴上写了很多吉祥祝福话语的条幅,譬如:粮囤上就贴:五谷丰登;门楣上方上贴着:抬头见喜;院墙上贴着:满院春光;大门外正对自家的地方贴着:出门见喜;床(炕)头上贴着:老者安之(老人)、身卧福地、身体健康(中年人)、健康快乐(小孩子);案板一侧上贴着:案净刀洁;梯子上贴上:步步高升;卫生间贴上:讲究卫生……当然贴的过程一般都是按照厨房、卧室、屋内到屋外的次序贴起的。
另外,还有贴上斗方字的,这个主要是适用于家庭用具之类。譬如:面瓮上贴一个倒顺写的“有”字,表示不管如何瓮里都会有面粉,或者写上“面白如雪”;水瓮贴着:取之不尽;衣柜上贴着:佳衣满柜;碾子上贴着:青龙大吉;磨上贴着:白虎呈祥……
最后,才郑重其事地给大门上贴春联。
春联的内容其实是很有讲究的,一般都是上联对旧年的总结,下联是对新春的冀望。譬如金鸡报幸福,玉犬接吉祥。当然也有通用的应景春联,如:老人低头辞旧岁,童子拍手迎新年。横眉是:春回大地。
最后,不得不说的是:现在的人们都是生活在快节奏的环境下,遗忘了传统的贴春联要求。古老的贴法,必须要在把先人请回家以后才贴门联的,不然先人是无法进门的。这一古老的习俗,绝不是迷信色彩的宣传,而是口口相传的文化积淀。
此刻,回味起少年时代跟着父亲贴春联的情景,那带有神秘严肃的氛围,及今不曾减退,唤起我留下曾经的记忆,作为如今年轻人的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