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一个小人物的半自传体,一个平凡的人在平凡的岗位上做着平凡的事,但是她的爱和幸福,快乐与痛苦却是那样真挚而热烈。也许这世上会有很多不平凡的人,亦或者将来很不平凡,但你我都肖似神的形象,在偌大的世界里求生存,有快乐和悲伤,其实,我们都一样,一样的为心中所执而坚持不懈,一样的感知着生命中所赋予的喜乐,离合与悲欢。
07、挨训
年前,大家都准备年货,妈妈给我带了些自家腊八做的腊肠,我和同事分着吃了。2013年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雪,不像是头顶那片天空下的,那时冬日暖阳很温和,大片的雪花迎着太阳降落下来,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惊心动魄,几乎一瞬间染白了漆黑的柏油路。
我接到短信,他说孙悟空来了,出来迎接。
我好奇的跑出售楼处,伫立在广场中央,白,纯净的白,美好总是那样短暂,我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沉默下去,心变的很低很低,就要落到这片柔软的雪地时,那个给我发信息的安管出现在我面前。他带着雷锋帽,手很随意的揣在裤子的口袋里,紧缩着肩膀还有些风度的说:“傻不傻?”我睫毛上沾上了雪花,被我眼中的温度融化成了水珠,顺着我的眼睛,脸颊,缓缓滑落。他看到我时,或许以为我哭了。我给他了一个自认为很灿烂的笑,摇摇头:“你聪明,你是孙悟空?”
刚入职的那天他叫我等着他,我没等就跑了,后来每天都会找我,我次次逃跑,终于他请一天假休班换上便衣,在水吧和他的兄弟等我,下班后的我被拦截了。
他说他的名字太女性化不好听,让我叫他钉子哥。纠缠良久未能全身而退,实在拗不过他们,钉子哥说他的兄弟要借我的电动车一用,我私心是不想借的,因为这辆电动车是男朋友给我买的,男朋友很贴心见我骑自行车来回上下班很辛苦就直接给我配了一辆电动车,当时我还不会骑,在卖电动车的那里现学的,他的姐姐来付钱提的车,我在他姐姐面前出了个大洋相,先是骑车摔倒后是骑错了方向。我也不能太小气,毕竟大家同事一场,就借了。钉子哥说要带我去看一看清风湖。我很纳闷大晚上有什么好看的,既然拒绝无用我又不是很反感,就同意他带着我去看湖,他喜欢站在电动车上面骑,我害怕要他一定坐下来,不然我就下车,然而我也的确这样做了,他骑车骑的很快,我自己跳下车摔在地上,我说我是有病才答应你去看湖。
他害怕了,赶忙过来扶起我,说没见过我这么倔的。我说我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他嘿嘿嘿傻笑不再说话。
我重新跨上他的车,他骑的很慢,我没有扶着他而是抓着车坐的扶手上,他居然很无耻的为了我抱住他上了一座特别陡的石桥,在下桥的时候也用全速下的,惯性滑行时速度也是飞快,我惊叫连连,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说你想死别拉上我。他说要死一起死。
我不敢说话了,清风湖水已然结冰,我最大的勇气就是大晚上陪他出来疯,再也不可能听他的建议往冰面上走,我随他站在高塔上,环绕四周的万家灯火在夜月下无比静谧温馨。听着他在我耳边讲关于他年少时的风光和传奇,我想着远在他乡的男朋友,要是男朋友在身边陪着我就好了,还可以相拥取暖,而不是寒风凌烈下听一个未成年在这里吹牛。在我心里他虽然大我两岁却依然未成年。
在漫天飞雪的包容中,钉子哥的眼神是湿的专注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他说:“我是驾着七彩祥云过来专门接你上天的。”
多好笑的玩笑话,从小到大对我说过情话的人似乎很少,而说的这样有趣的文艺的更是登峰造极的只有他一个。
我嬉笑回应:“你咋还不上天呢?”
为了迎接新年和做2013年的年度总结,总部的领导过来视察工作,各部门要做好迎接和招待。鉴于我有市政府会务助理的经验,加上培训了很长时间,就正好让领导见一见我,把我留下来招待领导。我心里万般不愿也不能表现出来,很紧张怕是拿杯子也会手抖的不成样子,领班莹莹也是在我上水之前认真教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问候领导,别忘了微笑询问和与领导对视。
在一家人坐在会议厅开会的时候,我给领导上水,领班,主任和经理都在看着,领导在跟大家讲话,我到底要不要问候啊,凌乱的我脑筋就不会随机应变了,也就是被人教傻了。我把水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用手示意后领导压根不往这边看,我就说了声您好,结果也不点头示意也没有什么姿态,我心里想你牛气个什么劲,我就又叫了声您好,您的水。他爱怎么地就怎么地,我反正也问候了也示意了。
领导走后,经理又给领班和主任开了一个会,主任又单独给领班莹莹开了一个会。我安静的等着下班,在水吧收拾东西,领班莹莹站在吧台外面大声斥责我。我一开始以为是在作秀,却没想到神情格外严肃,声音很大周围的置业顾问和安管都能听见。
她说:“给领导上水的时候,领导反应你打断别人讲话很不礼貌,之前教你上水的姿势,你看你的腿都弯成什么样了?领导给我布置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出来,你做不好就来找我。我找谁去?你说我是不是给你说过很多遍了,这些也都全部给你培训过了,你就是不长记性。领导还要考核我,你说,你能不能做好了,做不好走人……”
很多人看着,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如此屈辱过,当着众人的面挨训,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拼命克制,压抑住自己狼狈的样子,努力微笑,认真回答:“能做好。”我多想甩手不干了,做什么都是错,细节,抓细节的领导都是娘娘腔,干不成大事业才斤斤计较。
下班后,莹莹姐走后我才回到休息室去换衣服,我也没去食堂吃饭,也没有给男朋友打电话,回到宿舍楼下的休闲场所,荡着秋千。好多委屈,好多孤寂,好多不甘,我究竟是有多蠢才要在这里受窝囊气。头倚着秋千的绳索,斜眼仰望星空,有泪滑落很冰冷。手机铃声响起我没有去接,因为单纯的只想听完这首歌。一个留着眼泪,整理不好心情的自己是不会和人讲话的,特别是给我打来电话的人不是父母就是男友,我更不愿去接,不愿诉说自己的脆弱和无能。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我亲爱的小孩,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在黑暗中独自漫步……快快擦干你的泪珠,我愿意陪伴你走向回家的路。”
当我觉得能和人讲话时,我接起来电话,是男朋友给我打来的,我伪装的很好他没听出来我的难过,这也是我想要的效果,可是我为什么更加难过了,我默默的坐在秋千上,寒冷的风贯彻我的耳朵,很疼很麻木的神经,明眼人一看的忧郁。
“傻女人。”熟悉的声音,我竟然不是想让他赶快离开,而是希望他可以陪陪我,甚至希望他可以听我发发牢骚和我一起骂个人,我知道只要我想,他就能够重新让我快乐起来,无忧无虑的。
我说:“钉子哥。有时候你也没那么讨厌。”
他只穿了件皮衣,还是没有里子的那种,看上去很冷。在我面前停不下来像是多动症患者晚期,甩着他的刘海,兴致勃勃的和我说话。从星座到历史,从爷爷到姐姐,几乎是说遍了家长里短,他还给我现场吟诗唱歌,充满磁性的嗓音和明显哄我开心的样子,很暖很温柔。
我做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就是当我全部学会当我能独当一面时就辞职走人。然后,我就特别开心了,就像释放了一样,连梦都很美,一连几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