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热•知冷

远心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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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斜卧在沙发上

姥姥把一碗热面冒着热气放在茶几上

面无表情地平常地说着：

吃吧吃吧，吃老奏好啦！

我也坐下来，端起一碗吃

冒着热气的热乎乎的葱花面

二姨说：你不是才吃老饭昂还吃

我有点茫然，抬起头说：我想吃热乎面啊

我说完，看见姥姥坐在身边

姥姥的身高也就一米五

我和母亲、二姨都是一米六五

我抱住姥姥，钻进姥姥怀里

姥姥以前胖，后来糖尿病，瘦多了

我抱着她，在她怀里，绵绵的耷拉下来的双乳

两层肉折叠起来的小肚子，一瞬间我变小了

四姨在对面沙发上说：

二姐你怎么又脑袋疼啦？

二姨说：可不是，不脑袋疼才怪里，啼哭里呗

一个劲儿地啼哭不缺氧唉，不脑袋疼唉

可是，二姨为什么哭

三姨为什么哭

四姨为什么哭

娘为什么哭……

我脑袋里炸开来

那是一列长长的送葬的队伍

我的姥姥，88岁

6个儿女，12个孙辈，13个重孙

我也在其中，奔赴千里，把姥姥从家门内

送到村西北的祖坟

我紧紧地抱住姥姥，姥姥怀抱的暖

还是那样暖

谁说姥姥已经死了

眼泪飞溅出来，溅出了梦境

千尺瀑布倾泻直下

碎玉纷飞

23年前梦见你死，醒了哭是因为知道你必有一死

23年后梦见你死，醒了哭是因为感觉到你曾多么温暖地生

在这世间，你只带走了一根花椒木拐杖

没有留下任何物件，除了念想

而我在世间获得的所有的暖

无论如何也不能抵挡

那注定要带走你的冷

你养我半辈子

用古玉一样的温度度化我

——知热，知冷

2017.12.28  8:42于北京鲁迅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