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到娘家,生我养我的地方,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可一切又陌生了起来。
那个曾经打破了我的鹅蛋的小顽童如今已结婚,虽然未碰面,但听说已经长得很高了。去年底新娘子进了门。我已经记不得他小时侯的样子了,但还记得跟小涛一起闯下的祸。
家乡住在一个农场里,农场主要以种植棉花为生。在家后门口的湖对岸就是农场的中心。里面有农场的办公楼,离得不远处有轧花厂。
这个轧花厂周围几十里的地方的农民都把棉花买进这里。还记得小时候,每次卖棉花的时候就是最高兴的日子。
家里楼顶上晒得干且松软的棉花装进一人高的白色布袋子里。我那时小,棉花装进布袋子里后很松,如果不压实就装不了多少棉花。没到这时候我就会学妈的样子,一手提着布袋,一手顺着布袋边上的棉花使劲往下按。爸妈会一直按到布袋子再也装不下棉花为止。爸背着一人高的布袋子,慢慢走下楼梯,把布袋子横放在板车上。一板车装上三四包棉花后就农场的轧花厂拉去。
轧花厂里一片繁荣的景象。很多跟我们一样拖板车的人都排着队等待。有时候队伍一直顺着公路排一两百米远。
近处的人就用板车拉,离轧花厂远一点的就用拖拉机装上一车。看到大人坐在一层楼高的棉花车上真是羡慕不已。
排到轧花厂门口的时候,有带口罩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U型的长长的设备,设备不大,一只手就能作业。首先会把设备上两个尖尖的类似天线的东西插入棉布袋里。一来检测棉布袋里有没有装入异物,如果设备碰到异物手会很快感觉到;二来检查棉花的干湿程度。只要棉花达到一定的干度,设备就无一点反应。但如果达不到,设备会吱吱啊停地响。只有达到的才算合格,才能进门。
拉着棉花进门后,会有工作人员拿着袋子,从布袋子里的任何地方随机抽取一定数量的棉花拿到实验室去。
在等待实验室的结果时,把棉包拉到仓库入口处称重。入口处放着几个大大的磅秤,七八个工作员分工明确。带称完重量,可以先把棉包拉到仓库去。但一般人都会先等实验室的结果。
实验室有个几个窗口,说是窗口其实就是洞口。有点类似医院里等检测结果一样。结果是一张红纸,上面写有很多检测结果。小时候听大人说,结果上的“衣分”指标很重要,如果棉花衣分高,单价就高。结果出来后可以找工作人员估价,如果觉得价格合适就可以把棉花拉入仓库。如果不满意就把棉花从另一个通道拉出去。
仓库是间大大的房子,里面的棉花堆的很高。孩子们在那棉花上嘻笑打闹。越往上走,腿就会陷入棉花里。大人把棉花从棉包里倒出来后有工作人员用棍子把棉花拨开,检查看有没有异物。
这一关过完以后就可以拿着单子去结账室结账了。结账室里分东西两个地方,中间就是人流等待的地方。东西结账室采用高高的铝合金防盗门窗。凉爽的天气里,挤在结账室可以挤出夏天的炎热。
我和小涛闯祸的地方就在实验室。实验室的窗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透过洞口可以看到有工作人员在忙碌,旁边摆着各种等级的盒子。很喜欢那只盒子的我,每次来实验室洞口溜达几圈,可怎么也得不到。
一个凉爽的下午,在轧花厂里面看见小涛,小涛跟着屁股后面喊着姐姐。于是我灵机一动,那个洞口小涛能爬进去。
我把小涛抱着爬进洞里,小涛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整齐的棉花。小涛二话不说就把棉花拨拉出来,然后把盒子从窗口递给了我。
我满心欢喜的拿着盒子回家了。在家里拿着盒子一会装书,一会装手折的千纸鹤。不管怎么装都觉得心满意足。
第二天宋奶奶还是找到家里来了。小涛拿盒子的事作为严重的事故告到厂长那去了。厂长找小涛的爸爸黄叔叔严肃谈话。黄叔叔当时在那里上班,于是黄叔叔罚款50元。在那个一颗糖两分钱的年代,50元已经算天价了。从那以后,实验室的洞口贴上了警告禁止入内的字条,并把洞口用网封上了。
那个时候还真是个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