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干这行已经十一年,大概我也算是可以回答“当兴趣爱好变成职业”这个问题的最贴切答主了吧。但是正如开场白(一)里面说到的,要不是每个客户小心翼翼地维系着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其实我是没法坚持11年做这件下三流的事儿的。这种恶意有时候还会来自家人的不理解,比如我婆婆有一次在我女儿写作文要写我的妈妈的时候,就让她改成写我的爸爸,美其名曰因为你的妈妈是干嘛的你很难描述,而爸爸是统计局搞普查工作的就非常容易写,骨子里就透着对这职业的轻蔑。而且她经常在见我的时候,想不出怎么打开话题就问我:最近生意好吗?听起来就像去买菜买水果的时候在问人家摊主今天卖掉几个西瓜一样,而偏偏,我始终不认为,自己是在当一个生意人。于是以后我只能做到,非必要场合,不跟她见面,免得她白羊座的口无遮拦又伤到我这个玻璃心。至于我本人的亲妈,那更是一直对我的职业不置可否,而我则尽量对她保持适当的距离,一年就在春节一起吃一顿饭。不要说我凉薄,这是我家多年来相处唯一和平的模式,见面就吵架,吵架伤感情到负无穷,不如不见面,哪怕是0,也好过负数,平时在wx上打打哈哈发发照片,说不定还能有点儿正数的提升。
以下这篇是我的知乎首答,收到了蛮多评论,也很多人私信问怎么当算命的可以谋生,后来也挂在我wx朋友圈里,作为我的算命先生职业生涯介绍吧。看着这条时间线还不错,就把它复制过来了,后面的时间里,打算一段段截出来扩写一下,给自己的十一年职业生涯一个记录。已经在我的朋友圈里看过这篇文章的人,以下内容就可以不用看啦~没看过的,且没什么耐心等待我把这整个算命人的文件夹更完的呢,倒是可以看看,也算作我迄今为止整个职业生涯的一个概述吧。
2010年,春节前,因为那一年是中科院建院的六十周年,所以工作特别多,领导来的批次多,级别又高,反正彼时当政的一把手二把手和前朝的那位蛤蟆镜老人(因为他是我们院长的亲爹)都来过了,于是那群官僚们个个如临大敌,我们这群小巴拉子真是活活跑断腿,然后在过年前我想先用掉几天年假休息下,办公室主任不许,一气之下我就辞职了。
嗯,就是这样,我一个完全没有专业知识,没有下家接手,没有老公养活(他是个普通公务员,月薪到手六千)的年轻女人,就此闲在家里了。
这时候你就会发现,有一个兴趣爱好的好处,哪怕这个兴趣爱好再无稽,它至少可以支撑你变得不那么无聊。而我的兴趣爱好,就是占星。在论坛里聊聊讲讲,有时候一天也过得非常快。有一天,很偶然的,有个人提出说,你反正也没工作,不如给人看盘收点钱呗,我说啊技术不过关啊,大家要么姑妄听之,给钱也就姑妄给之,给一块钱吧。
然后大量的私信就充满了我的信箱,一块钱的人们很快超过了十几个,我说不行了,接待不过来了,现在要给两块钱了,以后每十个人涨一块钱哈。没想到网友们的热情还是很高涨,排队也很秩序井然,很快我就能收十块钱一个人了。而看盘的人,也渐渐愿意从线上来到线下,我就把我的小书房辟成了接待室,每天乐此不疲的收着几个钢镚给人说他们的星盘,当然,开场白还是那句,姑妄听之,我只是翻译我看到的,无关宿命。
那一年,在我的回忆里,就是在这样的玩笑话开场下,我每天的生活居然就慢慢被填满了,收几块钱,写大量针对个人的星座文,一周中,间或有两三天有人会来家中拜访,面对面聊聊他们的星盘。至于收入,一周几十块至多百来块钱吧。
2011年,感谢我老公的一位同事,她看完我的文之后说,写那么多东西怎么才二十几块?一块钱一次你涨到什么时候去?建议你以后十块十块的涨,如果你真的打算拿它当事儿做的话。于是我在给她看完盘之后,给自己定了新的收费标准,以后每100个人涨10块钱。而那时候,因为已经有过二百多位客户的口碑,雪球效应渐渐起来了,很多圈子与我迥异的人约我出去聊盘,我就此踏上了乘坐地铁每日环游上海的旅程。
真的,我哪里都去,因为要赶在白领们的午饭时间到达,每天最早10点,最迟11点就出门,只要是在地铁站可达的地方,我就送“货”上门,星巴克,Costa,香啡缤是我最熟悉的地方,虽然最开始,他们请我的一杯茶就比我能从他们手上拿到的钱要多,但我依然背着我的笔记本风风火火的赶过去,兢兢业业的对着屏幕,犹如一个Sales在展示她最得意的产品一般,详详细细的把我对她的星盘的一切了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后,算好时间离开,坐上地铁去下一位客户的公司附近,等她有空的下午茶时间。有时候去的早了,就只能背着电脑包在写字楼附近逛街,那段时间我最熟的就是muji和uniqlo在各个商业圈的分布,也总能第一时间知道他们打折了;如果再下一位临近饭点,那么就在附近找快餐店解决晚饭,克服一个人在外吃饭的心理障碍,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晚上,我一般九点左右到家,再打开msn或者QQ,跟异地的人在网上聊盘,有时候要聊到一两点。那些人,遍及全国各地,提供给我各种各样的出生地名,让我对祖国的幅员辽阔深有体会。
那一年我的每单收益从25涨到了一百左右,每天都有人要看,基本一年没跟老公一起吃过一顿晚饭,最最理想的一天的收尾,无非是客户恰好约在某个离人民广场较近的地方,老公可以下班开车顺便捎上我回家,不用拖着在外跑了一天的疲惫身躯,背着一天下来电池耗尽却更加沉重的笔记本去坐地铁,就已经幸甚至哉了。
2011还有一件值得提一提的事情是在这东奔西跑的过程里,在各式各样的咖啡馆里,我写完了一本跟星座有关的书,虽然出版后只拿了可怜巴巴的版税不到两万,但是我会一直记得的一个场景是,老公在那年年尾跟我说,老婆,你现在的收入,已经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那时候你辞职,包括后来一块钱一块钱的看盘,我都觉得你是在瞎倒腾,没想到,你真的坚持下来了,还真靠它吃上饭了。从这点上看,你还挺了不起的。当时的我听来,百感交集啊。
2012年的我已经开始把自己当职业占星师来处理了,基本我有个一下子可以排到一个月以后的日程表,上面都是要在上海CBD各处赶去会面的人,同时会时不时有人,其实本来也是聊星座认识的客户,发现我星座知识还蛮专业的之后,要我写写跟星座有关的广告文案,或者去参加个跟星座有关的商业娱乐活动,领一笔相对整数的收入,更多时候,则是一天见三个人,一周工作6天,周末只休息一天陪女儿玩。工作时间还是那样四处跑,几乎背的下上海地铁市中心各条线的站名,以及几个主要站点附近的写字楼和咖啡馆分布。
2012最大的收获是我参加了9个月的心理咨询师培训课程,从3月到年底,那9个月里我一周工作五天,12点到晚上10点,学习两天,周六和周日,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我把学习的两天当作了休息,真的,不用说那么多话,听一门又一门你喜欢的课,感觉真的很好。而有时候因为客户实在太多,周末时间我也不得不在5点下课以后,再跟人约个面谈,那么大概就会到8点才能踏上回家的地铁了。
那一年我每单的收入平均下来大概是200元了,每天最少看3个人,所以一周的收入固定在三千块左右。
2013年,生活开始变得乏善可陈了,没有了2011的颠沛流离,2012的充实上进,虽然我拿到了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的证书,于是名正言顺的顶着这个头衔上了电视,做的却是介绍星座的嘉宾。由此我的兴趣爱好也彻底沦为我的糊口工具,我成了一个有专业的人,虽然这个专业看起来上不了台面,可是用来娱乐别人兼养活自己,已经够用。
而且因为排队的人实在太多,我必须一天看四个人,于是来来回回的赶场子变成了不可能,同时,两年没有跟老公一起吃晚饭让我们觉得这件事也不太正常,于是我把自己的工作场所固定在了老公单位附近的一个星巴克,每天他下班我们一起吃晚饭,吃过饭我继续看盘他回办公室,等我结束工作我们一起开车回家。而我电脑里看过的星盘数量在年末累积到了2696,每周还是只能休息一天,用来陪我已经渐渐长大的女儿,弥补对她满心的愧疚。
2014,可能过去几年累积太久,我爆发性的休了几次较长的假期,去了两次厦门,只为了可以在鼓浪屿海边idle一下,然后跑了小半个云南和半个西藏,松弛下自己,也清空下在灰蒙蒙的城市天空里郁结的雾霾。这时候还是可以很开心的体会到自由职业的好处的,不会在旺季跟人山人海一起旅游,于是有幸见过整个殿堂只有我们一行人的布达拉宫,安静,肃穆,透着点儿神圣。
当然这一年其他的时候,我还是那个一天见3-5个陌生人,说着类似生命无常,想开些啦,坏事总会过去的话语,吸收较多负能量的人,2014结束时,我的星盘存档数绰绰有余的超过了三千,还成为了某些媒体在描述新兴职业时,会来采访下的那个还算过得去的典型对象。
2015,现在,已经是三月,做职业占星师已经是第六年,我回到了家里的客厅接待客户,生活也已经固化为每天起来打扫房间,装好桶装水,预习好星盘等待客户,然后见不同的陌生人,跟她们聊天的模式。日程表开始排的更远,用老公的话说,就是你想不干了也得把后面那一个半月两个月的人都接待完了,才能撂挑子。
所以,在结尾处,我想说,比起那些非常有技术,比如设计,摄影,编程等等,或者非常有文采,比如翻译,写作,编辑等等的专业人士,我是一个几近没有做freelancer资本的人,靠着一点旁门左道也走到了第六年,过着经济上能满足温饱,精神上非常自由的日子,所有其他有这个想法的人,应该比我强太多了吧?
诚然,我现在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比如出境的签证确实要提供更多的证明啦,信用卡我是没有的啦,一些社会保险我还在想怎么缴纳啦,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总不能东食西宿的要求工作中不必对上司负责,自己的生活却要他人来负责吧?责任和权利终究是对等的。所以我相信,这些事情,最终我也能自己一一克服。
——————以下2019年的更新——————
接着上面的时间轴,到了2015年的下半年,我遇到的最大冲击,以至于花了两年才调整过来的改变,是女儿上学了,对,在评论里就有人问了,你的孩子呢?在我所谓的事业创始阶段,女儿如同隐形一般地没有增加任何麻烦是因为她上了一个寄宿制的幼儿园,一周只有两天需要我照顾。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们问她的意见,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要天天回家,我要看到爸爸妈妈。这几乎是一个没法拒绝的决定,毕竟是亲生的。
其后两年,困扰我的不再是低收入,它已经在我自己定的土规矩下,也磕磕绊绊地涨到了还可以的水平,至少帮我还完了2007年买房子的所有贷款;而是每天七点钟得起床帮孩子梳头穿衣服,让她吃早饭,然后由丈夫送她去上学。我自己完成了半天的工作后,还要再赶回来在下午接她放学,之后给她吃饱晚饭,老公下班开始辅导她功课,我要继续开始我晚上的工作,毕竟我的客户多数还是上班族,晚上六点到九点的档期根本没法放弃。而等我十点半偷鸡摸狗般的夜路回家时,如果女儿睡了,我会很失落,因为一天跟她的相处真的很少,但如果她还没有睡,我又很难过,为了见妈妈一面,她要熬到一个其他小朋友都早就进入梦乡的点,会不会影响她的睡眠质量,进而影响她的身高呢?
顺便说一嘴,白天的工作场所,我终于换到了vital tea,在那里找到了自己喜欢喝的茶,可以常喝不厌,嗯新元素真的没有给我广告费。而晚上,我的亲戚把她的办公室借给了我,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市中心,接近地铁站,离我家也不远,而我则在她的同事下班以后,成为那里保安眼里唯一“上夜班”的员工。
于是在女儿上一、二年级的两年里,我是vital tea员工眼里中午过来跟人聊算命的神婆,每天变着花样喝他们应季推出的新产品,喝完正好说完两个人,就走了,工作仿佛很轻松;也是女儿放学路上那些全职妈妈或者外婆奶奶中的一员,很早就能等在门口接到孩子,仿佛没有下班时间冲突的困扰;还是我亲戚公司里那个办公室守夜人,每天就来上班三小时,日子仿佛蛮好混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三个人都是我,在疲于奔命。
我一直劝自己,这样的奔波,只要忍满五年,女儿上了初中,就让她自己回家等爸爸给她做饭,我就解脱了,至少中间就不用去赶回去接她放学了。因为大家其实都有个错觉,你们自由职业者是不上班的那个,你很空,你应该很好调整时间的,我们无力反驳。
但是2016年下半年,我亲戚非常厚道非常负责地提前跟我说好,这个办公室只有一年期限了,17年9月是要搬的,你尽早做好安排。那种感觉,当时就让我觉得自由职业者真的有点像丧家之犬,租房族可能也能体会一点点,就是你没有一种稳定的归属感,认为这个地盘是我的,我可以尽情布置,也不会随时失去,那种心里落定的感觉。那一刻我决定,要买一个有自己产权的地方,固定下来接待大家。而且那样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一下它,让我每天都工作得愉快一点。
2016年是找房子的一年,同期开始的还有我们这个城市的交通大整治(呃这件事重要吗?重要的)。我们俩最初的定调就是,这座城市最具特色的就是这条江或者是市中心的那片梧桐摇曳的法租界,我的新工作室,只能存在于这两个地方。于是在天天看人保证收入的基础上,我们还沿着江边看了很多房子,甚至还去了郭敬明住的那个小区,结果发现我们买得起的地方,根本看不到江;也在市中心那些年纪跟我外婆一样大的老房子里爬上爬下,看到21世纪了还在倒马桶的地方。最后,在法租界一个特别有法国味的弄堂里,买下了88平米,这个地方,名字就叫巴黎公寓,据历史记载,曾经住过傅雷,哈哈。当然,看房过程中,拜交通大整治所赐,收获了几份违章停车抄报单(当然这远不是我们车子最大的劫难哈哈)。
2017年是个可怕的年份,其实在八字理论里,对我而言它是确实被标记为教科书性质的不顺利的,但是,理论归理论,谁又能知道他会怎么折腾你呢?所以日子还是得一天天过是不是。我本来以为新工作室的装修已经是足以让人掉一层皮的事情,但是,人生永远会给你不一样的惊喜。
开年第二天,本打算自驾游的我们,车就在异地被一个醉了酒(事后测他的血液酒精浓度超过200mg/100ml)的电瓶车司机撞了,在一个黑灯瞎火的路口,我们以20码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探索着通过,他从侧面全无刹车的急速撞来,我们的车门都瘪了,而他,电瓶车粉碎,人七窍流血地躺在不远处,悄无声息。我和老公当时都觉得,他一定是死了。那一刻我脑子里把最坏的结果都列了一遍,老公如果交通肇事罪,那么应该三年,我能不能一个人边工作边带孩子?有了刑责,他的公务员身份没有了,我又是个等同于没工作的人,后面会怎么样?这里是离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公里的地方,我们的第三者险保了100万算不算数?(别笑我,真的不懂)如果没有,一条人命六十多万,我们家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现金的,那刚买的房子绝对是不用装修了,是不是应该卖掉?还是先找人借上?是,有个公司也不能给我什么承诺或是成为我的靠山,不过如果我是个有“组织”有领导有同事的人,那么一切会不会好一点?
当然,这些都是我肚子里的小九九,当时的我们只能带着女儿坐上警车,拖上箱子,离开那个已经聚集起村民的路口,警察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否则那个电瓶车驾驶员的亲亲眷眷要是到了场,指不定得把我们打死。那晚,作为驾驶员的丈夫在另一个地方接受询问,我和女儿在一个没有空调的房间,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夜,我把箱子里所有的衣服坑出来包好她让她睡觉,她问我爸爸撞死人了嘛?我说没有,第一,是那个人撞上了我们,第二,我也不知道他死了没。
整件事的事实随着一点点亮起的天色也慢慢明确起来,那是个喝饱了过年的老酒骑车回家的村民,那是个没有灯的十字路口,其实或许醉眼朦胧的他完全没有看到我们吧,就这样撞上了我们的车门,现在躺在ICU里人事不知,虽不至于死掉,但缠缠绵绵要在医院躺个几个月是必然的。而完全无责的我们如果被交警真的定为无责,保险公司就不会介入,这个村民要自负医药费和我们的修车费,我们最多承担10%的人道主义责任,但是如果我们承担起一部分莫须有的“疏于观察”责任(这是事后写在责任判定书的原话),他也是不会负责起我们的汽车修理费的,但至少保险公司可以承担他的医药费(那是大头)。这样显然是比较划算的解决方法,是,其实我们并没有违反任何交通规则,但是在经济利益面前,究竟谁对谁错,有那么重要么?
后来,这起在村里还是很具轰动效应的交通事故的调性就照这个路子走了下去,过程可以写一部中篇世情小说,极富现实主义色彩。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自己承担了几千块的修车费用,电瓶车驾驶员从保险公司得到了近14万的赔偿。我不提这个地方,因为不想开地图炮,但是那年乘火车往返两地解决问题(多数是娃他爹,他是老资格的公务员了,每年休假多到用不完,哪曾想会用来干这个,而我,休息一天就是少了一天的收入,经济上并不划算,但是我也在空闲的时间里,跟去目睹了好几次)的过程,让我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我不会离开上海去外地生活,那种不靠规矩靠人情的社会规则我已经无法适应;第二我再也不会踏上那片土地,有心理阴影了。
2017年,我们赔偿了别人半条命,在几个月的家庭装修和几个月的异地奔波中,也赔上了自己的半条命,8月31日,我开始了新的生活,在市中心的一条建于1936年的巷子深处,自己装修一新的工作室里,做一个仿佛大隐隐于市一般的算命先生,而且,不用带孩子了,因为新工作室面积还算可以,我把床也安在了这里,把女儿托付给了公公婆婆,每个周末,带她过来玩一玩。对不起,女儿,每次到最后,牺牲的总是你。只希望,我现在这样的努力,让你不用像我小时候一样,妈妈对我说的话永远只能是,你不好好读书,将来只能去扫马路。我更愿意跟你说,你如果不喜欢念书,那么至少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做,人生不能虚度,妈妈只要活着,还是能供你一口饭吃的。真的死了,那也只能一拍两散,各自在各自的维度里安好了。
2018年重新变为太平盛世,老天仿佛是知道怎么折腾人的,手脚很知道轻重,不能把你弄死,得给你机会喘气。而被撞的过程让我幡然领悟的另一件事是,人命在马路上很需要保护,试想如果当时从侧面醉酒全速撞过来的,是一部很皮实的机动车,那么无辜的人依旧是我们,但是躺在医院半死,甚至搞不好连躺医院的资格都不一定有的,也是我们,那样岂非更糟心?所以这一年,我只干了一件大事,选了一部新车,一部牌子还算可以的,因此防撞测试评分不低的进口车。也因此,给自己每个月又增加了一笔支出——车贷。生活就是这样,一层一层的,给你的所谓自由,戴上不能离开的枷锁。是,我可以选择不给人打工,但是,我不能选择不赚钱,房贷,车贷,每天你睁开眼,就知道它们在视线内等你。而现在,我连个对他冷笑一声,好的,那我就不干了好了,这样的假想敌都没有了,比起十年前,更加被动,哈哈。
时间就这样行进到了2019年5月,距离我的知乎首答已经4年又两个月,某一个周末的早上,女儿第一次,在她的房间里放起了流行歌曲,已然落伍多年的老母亲听起来应该是tfboys,那应该是她们的小虎队吧,又一轮的青春已经开场,但愿她的人生比我更自由,用干净纯粹的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连不得不赚钱的无奈,也不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