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闹钟响了第三次后我挣扎着爬起床,眯瞪着眼晃进厕所。坐在马桶上,思绪一点点地回笼过来,才恍然想起昨晚又梦见你了。
真令人沮丧。
马桶的水箱哗啦哗啦地响起来,我站起身扒拉开挡着眼睛的头发使劲盯着镜子里的女孩瞧。
由于熬夜她本来就有的黑眼圈变得更深,眼球里有着明显的红血丝,如织网一般。皮肤有些暗黄,额头泛起细密的油光,鼻子侧边起了细小的干皮,嘴唇干裂,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没有一丁点20岁女孩该有的样子。
说来也奇怪,熊猫的两个黑眼圈就是可爱,放在人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可爱气息,只有邋遢。
刷牙然后洗脸,一切都是机械又理所当然的重复。我抽出一旁的洗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睡眠不足引起的不适也消失掉。只有梦,昨夜那个已经不怎么清晰的梦,还在我脑子里转。我拼了命想要回忆出来清楚的画面,最终却只能有些恼恨地拍拍脑袋选择放弃,选择仔细咀嚼那些尚存的破碎画面。
2
仔细算来,我和温齐已经分开有三个月了。说来丢人,这三个月里,每一次想起温齐,我都想,他如果回来怎么办。
即使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我依旧乐此不疲像玩游戏一样来想它,给它很多个答案。
我一定会狠狠地骂他,脱下高跟鞋甩在他身上,然后仰着脖子扬长而去。
或者双手环胸,抹上那支特别红的口红,踩上那双买来就穿了一次的高跟鞋站在他面前。即使他要高我很多,我还是要微抬起下巴,有些蔑视地盯着他:“温齐,我不喜欢你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再或者,花钱租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挽着他的胳膊站在他面前,仰着脖子满脸不屑:看,我分分钟都可以找到比你好一万倍的人,离了你我可以活得很好。
所有的回答里,我都是高傲的,矜持的,潇洒的。但当我在楼下转弯的那家米皮店里看见他的时候,我才清楚地知道,如果他回头,我只想拥抱他。
所有来自想象里耀武扬威的回答不过是因为底气不足爱情尚存做出的自我麻痹,只有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知道,没有任何一刻我不爱他,没有任何一刻我怕不想他。以及,来自灵魂深处的答案。
我站在那家店门口站着,脚底像生了根一样,要命的自尊与爱相互拉扯,在争论是否应该抬起右脚。
“嗨。”许是我的眼神里的东西太过炙热,他扭过头来就看见了我,惊讶一闪而过,却很快从容地向我打招呼。
我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来,微微点了下头。右脚想要向前,左脚想要后退。连身体在此刻也不能带我做出正确的决定。
你说话呀,只要你喊一下我的名字。我在心里默默期望着,就连眼神来都透露出了一丝期许。
他抽了张桌上的餐纸仔细地擦干净嘴角,然后笑着向以前一样向老板娘道别,再掀开塑料门帘。
“江姜。好巧啊。”他站到我跟前,保持着不远不近恰当好的距离,却在开口那一刻粉碎了我的所有期望。他以前只叫我的小名的。
我真该感谢我的母亲,感谢她给我的名字名与姓是相同的两个字,才让这一声“江姜”变得不那么刺耳。可我依旧感觉到了翻涌而来的难过,让我几乎看不清这一切。
再被你提起,已是连名带姓。
谎称是友谊,却疏远得可以。
阿妹的歌穿过汹涌的人潮飘进我脑海里,再没有哪一刻,如此感同身受,痛彻肺腑。我险些闭上眼,任泪水喷涌而出。
3
“温齐。”我抬起头睁大眼看着他。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搭在额前微微有些挡住了他明媚的眼,他变得更好看了,每一秒都跟以前的温齐重合起来。
我伸出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抚摸他的脸颊,却最终只是扫开他额间的碎发,强撑着语气平淡如常:“你该剪剪头发了。”
他有些呆愣,却很快笑了起来:“是吗?最近有点忙。”
“我走了。”我没有回答,抬起了右脚。想了想又扭过头去看着他说。
我知道他不会挽留,就像当初一样。先说离开的是我,放不下的也是我。看,传说中爱情的结尾多么讽刺。可是呀,我想好好告个别,然后真正的离开。
“江姜。”他挠挠头笑了一下,跟以前一样“你要好好的。”
我看着他的眼,干净澄澈,没有一丝留恋与不舍,有的不过是对前任的一丝微薄的关心。
我必须得放弃了,我必须得离开了。我想过那么多的答案,可真正的问题是,那个问题,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从来都没有回头。
那就放手吧,或者说,放开自己。解开那个枷锁,让自己向前。人呐,总是得学着变得潇洒一点,不是吗?
嘘,不要问我们为什么分开。
那已经过去的,无论提起多少次,再怎么追究,结果都不会改变。我只记得我们爱过,但现在,我们都要向前走,去遇见新的人,寻找新的生活了。就让那过去的爱和美好在回忆的长河里熠熠发光,让我们短暂的爱情,还是美好而虔诚的模样。
他是个好男孩,可惜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