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人生的每个阶段你都能遇上很厉害的人。
我的中学时代是在一个乡镇中学度过的。那时候班里有个女孩子独领风骚。她个头不高,小巧玲珑,长相不算惊艳,一头乌黑的短发,一双聪慧狡黠的眼睛,透着古灵精怪。
她成绩是最好的,尤其是数理化成绩,那时就有“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的说法。而我,已经开始有些偏科了,语文最好,数学还行,物理开始有些吃力了,到了高中就跟听天书差不多了。
她学起来轻轻松松的,跟玩一样,回回考试第一名。那时候的班主任可喜欢她了,把办公室的钥匙都交给她,因为她住在学校附近,老师办公室的煤球火炉就交给她照料了。
每次见她自由出入老师办公室,我们都用羡慕的目光跟着她,她身上好像罩着光环一样闪亮。
她让人羡慕的还不止这些。那时候班里刚转来一个来自市区的男孩子,能从市区转到我们乡镇中学来读书的,大概成绩不是特别好的。
那男孩,身上有股子桀骜不驯的痞劲儿。面容清瘦,眼神深沉,有着那个年龄没有的复杂。
总之,那是个帅得有些复杂的男孩子,浑身上下弥漫着让人着迷的颓废气质。没多久,她就和那个男孩拍拖了,有人说看见他们拉手了,课间,他们经常头碰头在一起说着什么。
班里原本就有两个男孩子喜欢她,其中一个男孩不满新来的男孩后来居上,夺人所爱。为此,两人曾在班里大打出手。
一时间,她在学校更是成了风云人物,有两个男生为她打架呢!
相比她,那时候的我,连恋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我羡慕她的一切,感觉在她面前,自己就是一只丑小鸭,除了学习还行,其他方面一无是处。要外貌没外貌,要来事儿不会来事儿,总之毫无吸引力。
丑小鸭的心理一直伴随了我很多年,直至上了高中进入大学。
在大学里,我感觉自己更加一无是处了。高中时候,大家还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对于衣着打扮不是很关注。
到了大学,尤其不是一流的大学,大家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之外的事上。
周末舞会,女孩子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化着淡妆,一身芬芳,花蝴蝶一样去参加。
大一没结束,班里已经多了好几对情侣,其中一个男生还是我暗恋过的,但是,我没有自信去接近他。总觉得自己太平凡了,不值得拥有爱情。
所以,只有远远地看着他和女友分分合合,哭哭笑笑,黯然神伤后在心里祝福他们幸福。
年终元旦晚会,更是活泼女孩子大出风头的时候。说起来真是尴尬,我这个既不活泼也不漂亮的女孩子,不知怎的竟然被老师委以文艺委员的职位,也许开学时给老师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吧。
这一错,就是好几年,其间,我一直想辞职不干。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文艺委员往往都是班里最活泼最扎眼的女孩子来担任的,而不是像我这样木讷不解风情的女孩子。
班里不乏漂亮活泼的女孩子,谁都比我胜任吧,我想。但是,一番纠结后我没有辞。在我心里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儿,别人能做的,为什么我不能做?为什么不试试就放弃?
想通了之后,我一改以往的消极态度,开始积极投身班里各项活动。
课堂上,对老师提出的问题侃侃而谈,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寒冷的冬天,天没亮就负责点名带头做广播体操;参加学院里戏剧协会的各种活动,自己也编剧本导演,协助参与了好几届戏剧节的演出。
起初,只是抱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想证明自己,投入进去后渐渐喜欢上这些体验,从中学到了很多,成长得很快。
除此之外,我没有放弃参与校外实践活动,除了做家教,还积极体验各种工作。同样是一年大学生活,我的体验是普通同学的两倍甚至多倍,当然我的收获也是双倍的。
渐渐地,我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喜欢,我的自信也在一次次活动中越来越多。
大学时代最后一次元旦晚会,我实现了作为文艺委员的夙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担任了主持人,和其他三位同学一起。
那场晚会让我大放异彩,脱胎换骨,是从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蜕变之夜。虽然只是买了一套礼帽,高跟鞋和长裙都是借来的,但是上身搭配效果很好,同学们都说漂亮极了。
那一晚,是我作为丑小鸭的暗淡生涯里最辉煌的一晚,至今想起还会激动。
晚会结束后的那天夜里,看着墙上挂着的衣服帽子,回想着那晚的荣光,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一切美好得像灰姑娘穿上水晶鞋一样令人难以置信,我一遍一遍摸着墙上挂着的衣服,害怕一切只是一场梦,过了十二点就会化为泡影。
大学时代是我人生的转折,大学时代的我,经历了从人生低谷到高峰的转变,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美丽,不再是过去那个仰人鼻息的丑小鸭了。
大学毕业留言簿上,很多同学留言说佩服我在课堂上的勇敢自信,佩服我的大胆尝试,那时候勇敢的自己,让现在的我好喜欢。
所有的积累都不是白费的,大学毕业我工作找的最顺手,别人工作都没有着落时,我已经有了两个不错的选择。我想这都是命运给予我的馈赠,因为我的努力给予我的馈赠。
后来,又考研,然后应聘到了市里一所重点学校任教,一路走来,不算顺利,但也算心想事成,因为我不曾放弃成长。
参加工作后有一天回家看望父母,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偶遇她——我中学时代的偶像。
她样子变化不大,但却没了当年的水灵劲儿,微微有点憔悴,眼神还是一样透着狡黠。
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
中学毕业后,她凭着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我们当地有名的一所中师。当年那可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学校,考进那所学校等于一只脚踏进了公办学校的大门,上学有补助,毕业直接分配工作。
她毕业后就被分配在邻村一所小学教书,就是我们常说的乡村女教师,一直做到现在,如果没什么意外,做到退休是可以预见的事。
也许当年她做了最好的选择,但是十几年后再看,时过境迁,她还在原地停留,当年上高中的几个同学都考了不错的大学,不知不觉就把她甩开了。
可惜了她天资那么好,如果不是在学业上早早止步,她本可以有更宽广的天地。
但命运是很难改变的,以当时形势和她精明的头脑,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前途而去冒险走一条考大学的未知之路。
反而像我这么傻的人,选择了一条不太好走的弯路,因为一直没有停下来,后来反而比她走得更远。
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有时候是命运选择你,而不是你选择命运,当时当地,注定那样的命运。
同样的年龄,会有不同的心态,我不知道她什么心态,我只知道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我也知道:哪怕一时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也不要气馁,不要放弃。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美的十年,不是十年前,就是现在,或者十年后。
我最美的十年在何时?我觉得现在才刚刚开始,只要我不停止成长,也许不止十年,还会更长、更美好……
2021-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