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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缺口
若初以为两人会大吵一架,或者最起码两人会生气冷战一段时间。这个想法一出现,若初就觉得有些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突然对这仪式感的事情开始在意了。
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吴德惠摇晃着自己一头直顺的头发走进了教室,她还未走上讲台站稳就指着教室的学生们喊道:“来,把手里的书都放下,说个事。”
同学们还未从早晨的睡意中清醒过来,见到班主任走进教室立马都晃了晃脑袋,强装出清醒。
吴德惠看着同学们刻意做出的样子很是开心,她觉得自己才接手这个班这么短的时间班里同学就有了这么大的改变——虽然是摆出的样子——但是全校没有几个老师能做的到,尤其是上一个班主任潘老师。想到这里,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一头昨晚上才去做的新发型随着脑袋的晃动左右甩动着。头发被染成了棕色,她很喜欢,她觉得别人染得黄色、红色之类的太土了,于是她又请理发师给做了个软化,然后拉直才出了门。她就像满意自己的新发型一样满意现在班里的同学现在做出的状态,所以,丝毫不在意同学们注视她发型的目光。
教室里的同学显然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捯饬自己的头发,望着讲台上吴德惠小声的议论着。
吴德惠停顿了几秒钟,用板擦敲了敲讲台说到:“接到学校领导的命令,咱们不再学习杜郎口教学模式了,现在同学们把课桌摆回之前的样子,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教室里便是一阵骚动,吴德顺都没说话,只是眯起自己的眼瞪了一眼教室里的同学,便压过了同学们不满的抱怨。
课桌调换的很快,几乎,没用五分钟就结束了所有的躁动,教室里又恢复了嗡嗡的读书声。吴德惠坐在讲台上,注视着教室里的学生们读书,可总觉得读书声里混进了一些嬉闹的声音,她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可是始终没找到。
早自习下课铃打响的时候,吴德惠立马起身,一个跨步就出了教室。身后教室里一个男声传了出来,声音很大,最起码门外的吴德顺听的清清楚楚,那个男声说到:“老师的头发像不像马的鬃毛?”接着便是教室里的一顿大笑。
“顾文齐,我就知道是他,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带着一脸的坏学生相。”吴德惠在心里骂骂咧咧道。
若初有些吃惊,这些原本都是他会做的坏事,他突然之间就不再做了,不会为了显摆自己而去开些幼稚的玩笑,他仿佛突然变得平凡,站在台上说着台词逗大家笑得那个人,不见了。
伴随着杜郎口教学模式的结束,每天与他靠在相伴而坐的状态也宣告终结。若初觉得这是好事,在刚刚大吵一架的节点上分开一段距离,虽然才几十厘米,但是最起码能让两人冷静一下,好好的思索一番。可是这个想法没产生多久,便被扑灭了,他在晚自习的时候从前面递回一张大大的演算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八百多字的道歉。若初打开的一瞬间就心软了下来,想着不要再去计较了。
可是这事在若初心里也种下了心结,第一次接触恋爱的人通常这样,他们总是在不断的摇摆中来确定降落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是否是爱情,或者这爱情是纯还是蠢。
而这种摇摆表现出来,便是无休止的争吵、分手,直到双方都变得疲惫不堪。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二期末前还有半个月便临近期末考的时候。
高中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若初在去高中报名的第一天就意识到了,学校并不算大,相比起自己的初中,只是离家更远些罢了,要想进入学校,需要绕过一座公墓园,公墓外环绕着一群群的小坟地。学校似乎也被笼罩了一层阴森森的气氛,这是若初进入学校之后的第一印象。
高中没有什么能令若初记得的事情,唯一能记住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发生在高一时期,面对文理分科的时候。
高中的文理分科并没有令若初兴奋多少,从小背下的那些古诗词文并没有什么作用,相反,若初觉得背了这么多年的古诗词,自己已经害了一种看见古诗词文就要呕吐的病,反倒是数学能引起自己的兴趣了。只是后来,父亲想到了若初的姑姑,说:“你姑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要让你感受中华韵律之美,你怎么可以去学理科呢?”
若初并不知道父亲的选择对不对,但在姑姑遗像凌厉的注视下,若初觉得自己如果不选择文科都对不起自己这个名字,更对不起已经变成黑白相片的姑姑。
若初自己心里也清楚,在父亲眼里,自己永远是个幼稚的孩子,思想永远不够成熟,做事情考虑不周全,甚至无法照顾自己,所以她答应了父亲选报文科的事情,当然,这事也没得商量。
另一件事便是距离高二暑假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在一个午饭时间,他告诉自己高二结束以后他会去省城准备艺考的事。
高中依旧是不允许恋爱的,只是吃饭的食堂变得和谐了点,能看到许多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吃,学校老师也懒得在吃饭时间去追究,于是,一日三餐的食堂变成了所有情侣约会的地方。
而且,整天呆在一起吃饭也是考验情侣是否合适的最节省成本的方法,中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侣喜欢在饭桌上谈恋爱,即便吵了架,也顶多换来的是少吃一顿饭,饿半天肚子的事,如果极端一点,端起更盛好的汤泼对方一身,再像电影明星似的转身离去,也能留下一个令人感叹充满故事的背影。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端着刚盛好的饭坐在若初旁边说:“我考完期末考试就要去省城里了。”
“去干什么?”若初问。
“艺考培训,高考的时候走艺术生。”他答。
若初有些犹豫,想了很久问到:“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低着头扒饭:“得等到艺考结束的时候吧,可能就是高考前一百天左右。”
若初说不准自己现在心里的想法,在若初的心里,他永远爱玩,永远正经不起来。但当他十分镇定地说出自己对未来的打算的时候,若初有些慌了,这种慌乱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便占据了若初的脑袋,她绷着脸不说话,连饭也吃不下了。
他有些搞不懂,抬起头问她:“你怎么了?”
若初说不出原因,停了许久才说到:“我也不知道。”
他更加困惑了,跟着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问到:“是因为我要出去这半年?”
若初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他没再继续问,若初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自己真的没有想明白原因,她甚至都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会心慌。午饭在两人的沉默中度过了,这沉默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一天。
若初要坐车回老家过暑假,他要赶车去火车站,两人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分别。
他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背着一个蓝色的双肩背,站在若初的身边。
“我到了给你发短信。”他说,“你赶紧坐车去汽车站赶回家的车吧。”
“我送你吧,等你走了我再走。”若初依旧站在那,话音未落,一辆公交车便开了过来。
望着他拎起自己的行李踏上公交车门,若初突然想哭,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与他分别的不舍,自从听说他要外出学习之后,若初的情绪经常变得不受控制。他每说出自己的下一步打算,若初都会发呆好一会儿。
现在,若初想那辆公交赶紧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可是那条街道笔直的望不到头,公交车的尾灯不停地在若初面前乱闪,若初盯着公交车,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也说不上为什么,泪水拦不住地流个不停。
“太矫情了。”若初边想边哭,好在站牌的人不多,她背过身尽量不让别人看到,可是又不忍擦去这泪水,仿佛这泪水成了两人感情的见证似的。
若初回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钟了,她吃过饭之后便早早地钻进了自己的卧室。按照时间计算,他十点多钟的时候才能到达,若初心里计算着,他什么时候会给自己发来短信,自己又该回些什么内容来吐出自己心中的不快,是否会对他大倒苦水?
晚十一点钟,他发来了短信:“已经到了,安顿妥当!”
若初回复:“好,早点睡。”
他只回复了一个“嗯”字便结束了聊天。
当天晚上,抱着手机入睡的若初承认了一个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或许自己依旧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通过他的幼稚,让自己找到一个可以照顾别人的缺口,以证实自己成熟理智罢了。
而现在,他显然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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