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期]惟美食不可辜负

因为有了微信朋友圈这个东西,我的家人总会看到一些议论食品安全的文章。比如牛肉是猪肉做的,猪肉是死猪身上的肉;青菜是添加了剧毒物质都毒青菜;豆芽泡过漂白粉添加了防腐剂诸如此类的消息,然后我们的餐桌上逐渐的少了很多的食物。朋友们无不嘲弄说,这也有毒那也不吃,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没有了美食的人生,是不是就没意思了?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阿井一家人每天都要与医院打交道。对于失去健康的无助和彷徨,也许只有同样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医院烹饪的营养餐自然是没有什么多少美味可言的。当我们终于踏出医院大门,闻到外面清新的空气的时候,无比感恩这个世界依旧美好迎接。我至今都记得在经历漫长阴霾以后头一次都单独旅行,我去海南见了一位朋友。她带我去海口的公园玩,然后给我买了臭豆腐。那是我好久好久没有尝过的味道,当时我无比感动的对朋友表达了感激之情,她惊讶于我夸张的表达。

因为皮肤敏感的关系,我也极少吃海鲜。开始工作的那一年脸上长起了非常恐怖的痘痘。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每个周末我都长途跋涉去医院治疗,在医生的要求下断绝了许多的口舌之欢。这让我想到了我上大学的时候,一个好朋友因为生病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有一次我们几个女生一起去吃麻辣烫,就她不能吃,然后她居然坐在旁边难过的哭起来。当时觉得挺搞笑的,现在才懂得了失去食物带来的欢乐是多么惨淡的人生体验。

阿井读书的时候也可以称得上是小吃货一个。中午放学短暂的休息都可以和同学一起坐20分钟公交车,穿越大半个城市,吃一碗凉面臭豆腐。大学的时候,最喜欢吃食堂的大碗油汤拌饭。可以为了一顿必胜客,在晚上5点,在风雨交加的天气,坐一个半小时公交车奔赴城区。当年大家都很惊讶,这样一个小小的身体是如何装下成堆的食物。这样一个小吃货,在吃货道路上跌得最惨的一跤莫过于因为吃多了两碗宿管阿姨煮的绿豆稀饭导致食物中毒,病殃殃躺医院一个多礼拜。病愈后回到家,不能沾油不能吃荤,早午晚饭是白粥加白灼青菜,我每天无力地躺在床上,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悲伤。

现在想想当年大鱼大肉的自己真算得上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尽管做不到大碗喝酒,但是一边吃着麻辣小龙虾一边与好朋友小酌一杯也是非常快乐的回忆。后来阿井去苏州读研究生,认识的姑娘都是小食量的江南姑娘。每每同他们一起吃饭总觉得自己是个铮铮汉子,加之江南的食物味道甜淡,少了下饭的魅力,慢慢的阿井也开始收敛起了肚皮。更多改变我的饮食习惯的,大概是这些年来一个人的东奔西走。我记得在南锣鼓巷走得精疲力竭之后吃到的河北老面馒头,嚼劲十足的口感现在想想牙关都酸。记得在杭州一个小巷子找到的好吃的杭帮面。大部分在路上的时间我都吃的简单,一碗面条一份快餐就可以算作一餐。走到四川重庆西安那样的地方只恨自己没有三个胃,没有另一张嘴,只能挑挑拣拣找点看上去更好吃的东西,带着抱歉的心吃半份。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除了经济的考虑,更大的困扰在于,你无法丰富的尝鲜。我想这是任何号称享受单人旅行的人都得面对的问题。有人会说,有办法啊,我可以在青年旅社约小伙伴一起拼吃啊。这当然是极好的。不过,这样的话就会破坏你想要享受的单人旅行的快乐了。如果,你真的享受那种一个人上路的快乐的话。

赶路的时候,长时间登山、越野的时候,你的食物都只是用来给你提供能量的东西,谈不上美味,更不要奢求多样。今年去华山夜攀东峰的时候,为了见证华山日出的壮丽场景,阿井颇具仪式性的背了一罐500cc的德国黑啤上去。当我站在寒风凛冽的山顶等待日出的时候,从书包掏出了那一罐黑啤,身边冻的直哆嗦的小伙子姑娘们简直无法掩饰他们的羡慕与惊讶,他们无比渴望的盯着我,看我淡定的拉开易拉罐,仰头喝下一口,无比快意。谁会想到,一个小姑娘连夜花6,7个小时爬个山,居然还会背上一罐啤酒呢?谁又会否认这是个多么棒的决定呢?

江南、华南、中部地区都走一遭了你就会发现,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与这地方的人的性格是相关的。江南人吃的甜淡,性格温软;华南人饮食最为丰富,敢于尝鲜,老百姓也充满干劲,敢闯敢拼;湖南人吃得咸辣,性格活泼刚烈。阿井的味觉真是个不中用的朋友,江南走一遭,广东待几年就再也忘记了生我育我的家乡咸辣的味道,每每回老家大开吃戒都要伴随闹肚子。最近正是金秋时节丹桂飘香的时候,阿井在院子里摇了好久的桂花树,收集了新鲜桂花,请教苏州的老师,酿了一小瓶糖桂花。然后又跑去超市买了芋头和糯米粉,做成了苏式糖水桂花糖芋艿和桂花小圆子。闻到那芬芳味道好像就回到了苏州,和好朋友坐在平江路的糖水铺共食一碗糖水。再冷一些的时候,我又要去买黑醋老姜猪手,熬一锅广东人民最著名的月子餐猪脚姜来喝,滋阴驱寒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好。时间再往后一些,当黏糊糊到热风带来夏天的气息,我又要开始照例的想念湖南的小龙虾。

食物之于我们人,除了填饱肚子之外,还有更多的含义。比如,对阿井来说,不翻汤代表着洛阳的老街,青石板的小路,卖着字画宣纸的老店,古味十足的理发店、药房;西红柿羊肉汤是充满东北味儿的阿尔山,是童话般的白狼寨,树林夹道的老式火车;小面是充满市井味的十八梯,是下坡下到绝望又险入黑暗隧道的深夜,是长江上的小缆车;除了照片录影,我们可以靠眼睛、靠耳朵、靠鼻子、靠我们的胃去记忆一座城市、一段回忆。若干年后,当音乐响起,当香味飘起,当美味盛到桌前,我们的记忆也跟着回来了,那里有过去青春无比的我,天真烂漫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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