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我还在睡梦中,听得先生出门了,一看才八点。他一早出门,是为了女儿下半年的实习找学校盖章。先生从来都是个好父亲,从小到大,女儿的事情都是他操心,有这样的爸,我这妈当得实在轻省。不过天下谁家的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对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儿?我就对先生说过,小时候我的父亲对我的疼爱,胜过你百倍。举例说明?现在你给女儿生活费常常要女儿提醒,我小时候父亲给我零用钱,从来不用讨要,他常给多给,给到无论怎么用都用不完。 还有最关键的好处就是,父亲从来不盯着我的学习,我的读书就好比消遣,爱读不读。当然,不爱读书的后果,到底还是会在多年后给我以回报的,只是,当年的我并不懂得。
今天是父亲节,这样的洋节,我的父亲是不知道的,我也从来不特意为父亲过这样的洋节。节日一年只有一个,我对父亲的爱,那是细水长流贯穿在每一天的。但是今年的父亲节,我倒是特意隆重地为父亲过了个节,并且,还是两位父亲一起过的父亲节。
4月30日为父亲过七十大寿,父亲说起,你的寄爷(干爹)和我同年,今年也七十了。寄爷是父亲的战友,1969年,他们一起告别父母,从温暖湿润的江南来到东北牡丹江当兵,两个人睡在一条炕上,同在一个卫生队,一起参加过珍宝岛战役,两个人好得就像一人。父亲只当了3年兵就退伍复员,寄爷的兵当得长了一倍。6年后回家,看到当年的战友已经当了父亲,有了一个女儿。寄爷抱着我喜欢得不得了,我的祖母就说,你这么喜欢这孩子,就让她给你当过房女儿吧!
祖母的一句话,让这还没对象的未婚小伙子未当亲爹先当了干爹,我小时候叫他“过房爸爸”。寄爷是城镇户口,又因为在部队是卫生兵,复员以后被安排到苏州轮运公司医务室工作,后来给我娶了个苏州寄娘,生了个苏州弟弟,从此,寄爷一口八坼乡音变成了苏州闲话,成了我的苏州寄爷。
我结婚那年,寄爷背着我寄娘,悄悄塞给我一千块钱,说:苏州规矩,女儿结婚,爷娘要买个戒指,你去买个嵌宝的,小娘鱼戴着漂亮。 那是1996年,一千块钱可以买个成色非常漂亮的翡翠戒指。
父亲节前两个星期,我打电话给寄爷:寄爷啊,我想请你吃顿饭。
寄爷说:有什么事情么?吃的什么饭?
我说:没有什么事情,你和我爸爸今年都是七十岁,我想给你们庆祝一下,就在父亲节那天一起吃顿饭。
寄爷一家是苏州人,自然不能到吴江来吃苏邦菜。我特意带他们去庙港天天饭店吃太湖水产。小鱼干、红烧鳗鱼、酱蒸鳝鱼、清蒸白鱼、鳜鱼、银鱼炖蛋、盐水虾、清水小龙虾、昂刺鱼汤,几乎就是把太湖水产一网打尽,肉菜只是冷盘的盐水鹅和热菜的毛豆子炒鸡,因为是给两位父亲过节,特意点了一只红烧蹄髈,菜丰味美,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到附近的费孝通纪念馆参观一番,小弟弟成功打到了卡,我和两位父亲拍了合影。这个父亲节,真是幸福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