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最敬子瞻,最爱梦得,最悲阿娇,最愁易安,仅以此文敬仰子瞻)
不过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便断尽心肠,让人恨透苍凉世间。
那年你正值盛华,四十不惑,本该韶华不相负,你却常夜梦靥,不得安生,靥便是魔,魔便是困。
世人常言凡人不论因果,总归会困于情,可困你子瞻的……又何止是情?
熙宁八年,你爱妻逝去已有十年……
我本以为你是世间风流倜傥的公子,逍遥半生,执一樽浊酒畅饮不醉,也以为你是脱离尘世,稳了半生笑问天下的闲逸诗人,或……你亦是不同樊笼之鸟,不染污泥之俗的菡萏。
你确是如此,却难免多情,痴情,即便无情也要化作相思意寄予山水清风间,家国安危处。
当我见到你时,你早已两鬓如霜了,何来风流?何来逍遥?十年光景,少年青春早已不在,唯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来述这凄凉。
你两眼望去,只见这国都朝野乱权横行,政法改革缺陷不堪,百姓苍生叫苦连天,这天下之上均为盛世之迷影,均为荒谬之诞论!
于是,你遵从于心,抬步而前,大胆反政,可偏偏不尽如人意……
孤自出京,狱下黄州,落魄常州,蛮荒惠阳,南下无终期……直至到了极南之地一一儋州,你自年盛轻狂,正想要大展宏图之际落魄被贬,之后便一贬再贬,回归之路遥遥无期。
世人言你荒谬至极,你只轻笑“不合时宜”,不合时宜在虎视眈眈之下说出真言真语,不合时宜在昏君当政之时主持正义,更是不合时宜,让你生于荒诞年代,只能眼睁睁看着乱政当道!
一句“不合时宜”,乌台诗案压坠而至,“倒苏”之声洪水涛涛,一句“不合时宜”,百日狱刑不见天日,性命之忧危在旦夕……这就是不合时宜之恶果啊!
你乃才子,可谓是前无古人,琴棋书画你无一不通,诗词歌赋你尽数成名!你乃名师高傅,可谓是可敬可畏,秦观庭坚皆为门下,补之张来百里求识!你乃善人,可谓是观音菩萨,大旱饥荒供米苍生,建坝泄洪造福百姓!可你亦是“逆臣”,可谓是其罪当诛!一举抵反安石旧论,再度指缪司马新政!(“来”字为错别字,因手法查不到正确字,所以用“来”替代。)
你无人不喜,却也无人不弃!
贬谪之路跌跌荡荡,你便是有三妻四妾,也只能孤自一人述这肝肠寸断的三凄四切。
凄相离恨长,凄夜幽梦凉,凄孤木尘香。
切昔日过往,切千里遥乡,切白发容妆,切盛世苍凉。
你泪流,却于未醉时,泣于天地间,无风无雨空筑梦,空筑梦啊……
这天下非要与你作对啊!
可你不甘,便要与天下作对!
天下让你不得安生,你偏要清静于山水之间,清朗观月畅饮烈酒,船上赏景达观作诗!
游雄伟赤壁,观高峻庐山,描杭颍西湖,歌满林烟月……
你一生宦海沉浮,却一路赏尽美景,你苦闷大志未望,却游遍南下美景。
这天下,无人奈何得了你!
也许……你这一生便就是如此悲惨,新皇上位,你被远远召回,在北归路途之中,终究还是病疾而逝。
卒时,六十四。
直至我读遍了你的人生经历,参透了你的一世浮年,我才终于明了,为何你悲苦一生,仍旧有无数女子争相追随,甚至不离不弃,为何你无权无势,也依然有名仕拜访求识论学,恨不得成为你的知音。
原来……除去这“不合时宜”,你便就是那最能看透世事的人啊!只可惜,所有人都愿为子瞻这般伟人,却都不愿做子瞻那般“傻事”。
“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此话放于子瞻身上,再适合不过,“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更是子瞻一生坎坷之后还能达观见事之缘由。
人生漫漫长,几何悲欢,几何怅然,说到底……几人有子瞻这般性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