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墙外铃铛和着马蹄声响吗？听见围墙上落雪融化的稀疏滴水声吗？我听见了，当我打开尘封的明信片，珍藏的明信片，我总能听见，那些满含悲伤的声音，古老久远又寂寞。

明信片上印着纳兰容若的词，配着自以为古意十足的画，无非是颓墙，断桥，遗落的纸灯笼。没有新意，但那些却深深吸引了我。那是一个考试忙里偷闲的周五晚上，冬季夜晚刮着很大的风，我为买到这样一盒明信片而欣喜，独自走在夜灯稀疏的街上，冷风掀起衣物，但至今回忆起来仍然觉得天府之国冬天的风温柔异常。

我把我的发现照成图片兴奋地向某个人诉说，某人发来同样的图片，我们买到了同样的明信片，于我是惊喜于别人却是早已看过。突然间我满心失落。

在无知的年龄我曾盲目追随纳兰容若，那时有类似知己的一个人，同样追随纳兰。我记得我们常常隔着屏幕信口对诗，我喜欢类似的活动，记得深刻。我发现的纳兰立刻很想对知己诉说，知己找到的容若却无知己可说。类似知己原不是知己。对诗对句原也只有我记得深刻。

对诗对句曲折意，晦涩不定总猜疑，知己不知患得失。

我曾想要寄出很多明信片，让它承载诗意，曲折达意。后来一张都没能寄出。我最终发现古诗词不过含蓄，含蓄里也许就藏污纳垢了，最后不定也许就变成了猜疑。

已无数次离开了家乡逼仄的旧城又归来。而如今已离开了苦读备考时的街道，离开了记忆里温柔的夜色和冷风。还是忍不住翻看几行造作的诗就默然陷入回想，想起柳絮漂浮在春日家乡的小城半空。

我说完后就有了一段沉默，假先生靠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忽然他笑起来：“千先生今儿一反常啊，竟回忆起了人，真是难得呀。”

过了很久他说了句，像是喃喃自语：“知己当是可遇不可求。”他很小声，也许是害怕千先生也学会了像他那样恼人地笑。

灰瓦下的木梁被青苔染黑，屋檐边斜斜割下的天空暮霭沉沉，好似烟气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