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没有话再同我说了么?”
这是个艰难的问题。
“我不知道,也许是有的。”
接着是无言的沉默,像等待水滴流过平整的石面。风从我们中间吹过,没有带出一丝言语,还是沉默。我应该再说些什么,也许我有很多话要说,也许我没有话要说,沉默中有种诡异的苦涩,好像附着在我的舌苔上。
“所以你觉得一切都结束了,是么?”她又问。
我感受到她的目光中包含诚挚的情感,我期待它能驱散这种诡异的苦涩,卸下某种枷锁,但是没有,我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像个安静受罚的犯人。我心里想让她留下,甚至多待一会儿,想让她握握我的手,感受她久违的体温,但我不能这样做。
“我想是的。”我回答。
天黑了下来,路灯迟迟不亮,凉意从中冒头,一种驱逐的暗示渐渐变得有形。
“等这盏路灯亮了,我们就分别吧。”我说。
又是一阵沉默,比起彼此的选择,也许把决定交给另一种力量更好。她踢着鞋尖,好似默认了,于是我们一起抬头看着那盏灯,等待那个淡黄色的信号。
我庆幸找到了退路,心里的苦涩却愈加深重。
“你有过确信不疑的事吗?”她突然问我。
“你指什么?”
“不是人注定要死,太阳注定东升西落这样的事。而是根本没有现实证据可以证实,但你却百分之百肯定的事。”
“有以前确信现在不确信了和现在依然确信的事,你指哪一种。”我回问。
“不是这样的,我说的这种事不存在改变的可能。”
“改变的可能?”
“这种事你会一直相信下去,是不存在不再相信的可能性的。”她补充了问题的定义。
“你好像在问一些宗教问题,就像问教徒是不是永远相信他们的神一样。”
“不是这样的,在这样的问题上你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明白么。”
“明白了。”
“那你有么?”她继续问。
“有的,只是你不会想听。”
“说吧。”
“这盏灯今晚一定会亮。”我像在陈述一个简单事实。
“真的吗?我觉得它今晚不会亮。”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为什么你这么想?”
“因为这是我确信不疑的事。”
“我们会知道的。”
于是我们抬头望向那盏灯,在长凳上久久地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