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熟了

      六月,太阳愈发无所顾忌,就连北方夏季本来很凉爽的小城也如蒸笼一般。树叶挂在枝上无精打采,不再跳舞低眉顺眼。开的正鲜艳的野玫瑰,外层的花瓣蔫得没了水分,有些黯淡,却还在拼命保护着裹在里面红粉的花朵。所有生灵都盼望着一场透雨。太阳却依旧热情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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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拼命摇扇,朋友顶着太阳送来了刚摘下的樱桃。只有樱桃喜欢这热烈,反倒比往年早熟了几日。见到这些红白相间的小圆子,口水已不自觉生了出来,急着扔进嘴里一颗,酸酸甜甜的汁液瞬间醉了舌头。“还没洗”朋友嚷道,哪还管那么多!洗过的樱桃再不忍吃掉,一粒粒珠光玉滑,挨挨挤挤,像是珠露里红珍珠杂着白珍珠在闪闪发光,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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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这个季节,妈妈家的几棵樱桃树就会被红的、白的果实压弯了枝子。这个时候妈妈也最辛苦,早早起来趁着太阳还不毒辣,一粒一粒摘下来,很费工夫,汗珠顺着花白的头发流下来。樱桃树有三棵,大院子门口的一棵果实最多,院子北墙边的一棵不会受到阳光直射,果实最甜。最甜的樱桃妈妈都会给我留着,其余的每个孩子都会有一份。还有托她照管的别人家的小孩子每人也会有一份。妈妈是退休老师,村子里不到上学年龄的小孩子,大人们都会央求着送到妈妈家让她看管。她也会认认真真地教孩子们写字算算数。

  不光樱桃,妈妈在院子里还种了黄瓜,豆角,辣椒,西红柿……可是无论什么蔬菜,妈妈总是把最好的给孩子们拿走,黄瓜吃弯的小的,豆角吃不直溜的,西红柿吃丑的有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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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桃花也最美,杏花满山时樱桃花差不多也要开了。但是北方天凉,要等到晚春或初夏,才会结出密密匝匝、深粉色的花苞。天天守望着怕错过花开的时候,总是在你分神的瞬间或是夜里开满枝头,清香弥漫。你又开始担心狂风的蹂虐,担心一场春雪的莅临。花色深粉转为浅粉,再转成白色,一场春雨,叶子就绿起来了,落花的根茎上结满了绿色的小果实。一天天长大,慢慢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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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那几棵樱桃树再也见不到了,去年,城市规划,拆平了妈妈居住的那个小村子。樱桃树熟了最后一季果实,便永远消失了,一片叶子都没留下。妈妈也离开了那一片净土,离开了村边的小溪,住进了城市里的高楼。

  给我送来樱桃的朋友,现在还能居住在城市里愈来愈少的平房里,有个小院子,真让人羡慕。而近几年城市里的“棚户区改造”,每天都在动员人们换楼房。老房子不知道还能留存几时,樱桃离人们更是越来越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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