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陷入了沉默，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一个声音突然说：“十月二十四日。”屠柒心中一动，一拍桌子道：“对！红荫，去查查两年前十月二十四日那天跟这三个高校有关的死亡记录，最好是本科，女生，意外死亡的记录。”吩咐完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说话的是崔符，脸上兴奋的表情生生被掐了回去，哼了一声继续说：“看来那个孔老头藏住没说的话很重要，等天亮了我再去一趟h大，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驱鬼人的线索了。”蒋红荫哗啦哗啦地虐待着键盘，刚叫了一声：“头儿……”外面的铁门突然吱呀一响，接着是被推开的声音，冰冷得让人寒毛倒竖的气息从会议室门外渗透进来。屠柒眉头一跳，啪地关了灯，借着窗外蒙蒙的微光摆出一个八角香炉，点上三柱红檀香，待灰蓝的烟雾充满了整个房间才说：“无常使者，请进。”会议室的门缓慢地被推开了，黑白无常站在门口，却不再进来了。白无常拂了一下他的哭丧棒，微微躬身行礼道：“大人，我来拿您今天抓住的东西。”屠柒看着他惨白的脸忍不住问道：“平日都是待结案后一起交接，这次使者怎么如此着急？”黑无常冷哼了一声：“地府之事，与尔等无关。”屠柒心里翻个大白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找上门硬要我接了这阴阳牌，这会儿就变成“尔等”了？白无常也埋怨地看了同伴一眼，又躬身行礼道：“大人勿怪，只是这怨灵做恶太多，地府一是急于惩治，二是怕它再次逃脱为祸无辜。”屠柒只当他在放屁，不过仍旧做出一副这样我很为难的表情蹙眉想了一会儿说：“这样也行，毕竟是地府的责任，但是……”他眼光转了一圈：“使者可知这怨灵生前的事情？”白无常点点头说：“此人生前家境贫寒，又生性好强，长到二十多岁因病而逝，心中不甘，才躲过鬼差不肯投胎转世。”屠柒心里再次翻了个大白眼，得，我们讨论这大半天您一句话就总结了。“如此就多谢使者了，劳烦。”屠柒拿出装着恶灵的玻璃瓶递过去，白无常恭敬地接过收进袖子里。
檀香燃尽，屋子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温度，屠柒长舒一口气打开台灯说：“完事儿，我们继续，红荫你查到了什么？”蒋红荫把电脑的显示屏转过来说：“根据白使者刚刚的说法，那么就可以确定了。孙小芸，女，曾经是h大的学生，大三那年因为病毒性脑膜炎在市中心医院去世。”屠柒摸了摸下巴说：“把她的照片打印一份给我，再查查她的家庭背景，特别是她的家乡在哪里。”蒋红荫低头继续操纵电脑，屠柒站起身说：“好了，剩下的人给你们半天时间休息，我们可能要来一个长途旅行了。明珠和齐林，把你们的行头都带全乎了，这次可能是条大鱼……崔符，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隔壁的办公室，屠柒点了根烟，靠在办公桌上说：“坐。”崔符在椅子上坐下，仍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说吧。”屠柒弹了弹烟灰，崔符盯着他的指尖说：“干苦艾叶子，镇魂符卷的烟，屠警官，你一直很焦躁。”屠柒啧了一声：“咱们这儿不缺知心姐姐，没让你说这个。”崔符又不说话了，办公室里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屠柒半垂着头，脸色晦暗不明：“你是地府的人？”崔符嘴角扯动了一下，“那就是了，从你来这案子就透着一股邪乎劲儿，还有白无常那小子，几时对我这么恭敬过？我看他行礼的时候明白是冲着你的方向，怎么？耍着我好玩是吧？”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崔符忍不住道：“是我自己提出要来的。”屠柒挑了挑眉：“哦？我们以前见过？有过节？”崔符避开了第一个问题：“没有过节，来的原因我不能说。”我不骗你，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屠柒心想您老人家还真是实在，崔符见他不说话又补充道：“我可以帮你，不会害你。”屠柒嗤笑一声：“您真是好人。”被发了好人卡的崔符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是好人。”屠柒赞成地点点头：“你特么就不是人，指不定是下面哪一层的孤魂野鬼……”“屠柒！”崔符提高声音打断他，凌厉的眼神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屠柒揉了揉眉心：“抱歉。”
屠柒确实一直很焦躁，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去做，然而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这种无力感更加重了他的焦躁。崔符来的时候他明显感到了一种时间紧迫感，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时钟悬在头顶，咔哒咔哒地提醒他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屠柒下意识地去摸烟，想到崔符的话停了下来，他确实不高兴，然而这种不高兴并不是因为崔符的来历不明，而是自己明知道这人来历不明却还是不想怀疑他，甚至是对他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亲切感，就像是交往多年的老友，可以相互交付信任。这操蛋的生活！屠柒默默地骂着，他可以确定崔符以前见过自己，但是这人就是不说，自己能怎么办？
“咳，关于你的事情暂时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案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屠柒生硬地转换话题，崔符也配合地揭过：“关于那个铃声我知道一点，曾经汉天师夷坚以一本笔记记录了他毕生学识，在其中一篇《投石》中讲到了四件灵器：青龙角，朱雀羽，白虎牙和玄武足。”屠柒心中吐槽您这一副引经据典的口气还只知道一点？不过仍然很配合地问道：“跟四象有关？”崔符点点头说：“对，当年女娲炼石补天，封印四象镇守四方之极，年久而化为四座岩山，又因力竭而崩塌，仅留下这四件灵物。昔日蚩尤与炎黄部落战于涿鹿，所率九黎之中有一脉巫族，将青龙角制成一枚铃铛，用于驱阴兵，挡劫雷。”屠柒眉毛一动：“劫雷？”“对，但凡阴气相聚，天道必降劫雷劈散，青龙为少阳，司东属木，而八卦中震为雷，位于正东，因此龙角可引雷，与劫雷相抵。”崔符一脸严肃地扫盲，屠柒被他半文半白的话弄得头大，勉强听懂了一点：“你是说我们上次听见的铃声可能就是那什么青龙角发出来的，有人用它来驱使恶灵闹事儿，更牛逼的是那玩意儿还是一超级避雷针？”崔符被他不着调的解释问得一愣，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嗯，就是不知你口中‘避雷针’是何物？”屠柒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摆摆手随口瞎掰：“就是在雨天竖一根金属杆子引雷入地，关系到电的中和，哎呀你听不懂的……”崔符心中暗自钦佩，只道是那什么针与青龙角有一样的功效，却不知两者完全不搭边。
屠柒对这人知无不言，言无不甚的态度很满意，心里那点小计较烟消云散，一时招猫逗狗的恶劣性子又上来了。“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啊？那什么夷坚笔记不是诓我的吧？”屠柒斜着眼睛，嘴角带一抹坏笑，崔符正色道：“当然是真的，地府发过一份文件，上面详细记述了关于天师夷坚的生平资料……可有收到？”屠柒想起那封来自下面的邮件和被自己当作科普资料看了几句就没再动过的文件，尴尬地摸摸鼻子说：“那不是忙么……”这人眼珠转了转，狡黠一笑：“如今这地府办公都网络化了，白小常私底下还托我给他烧个爱疯玩玩，怎么你说话还这么古里古气的，是不是在下面某个地方被关太久关傻了啊？”崔符勉强知道他说的白小常是指白无常使者，也知道后面的问题涉及自己的身份，所以很明智地闭紧了嘴。屠柒嘁了一声觉得无趣，又招他：“你说你这样说话多不方便啊，要与时俱进懂不懂？”崔符忍不住辩解：“无甚不便。”屠柒翻个白眼，撇撇嘴：“谁说的？骂人就不方便，人家骂你脑回路扁平，骂你反射弧太长，骂你神经节点阻塞，你怎么回？你听得懂么嗯哼？”
崔符：“…………”
屠柒更得瑟了，一洗刚刚被扫盲的耻辱，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我教你一招，绝对好用，比千金方万金油还好用。”崔符不知道他说的那什么油是什么东西，但是看着对方忍不住显摆的样子也带了点笑意问道：“教我什么？”屠柒无辜地眨眨眼睛，倍儿真诚地说：“我去年买了个表。”
崔符：“？？？”
“哎呀你管它是什么，跟着学就对了，我刚刚说的脑回路反射弧你听得懂吗？还不是听不懂，跟着我学就对了。”屠柒心中笑到不行，表面还是一副衣冠禽兽为人师表的模样。崔符迟疑了一下，看对方期待的表情，还是开口道：“我去年……买了个表？”屠柒看他一脸茫然地说这句话简直要笑翻了，堪堪忍住：“对，记住了啊，如果有人向你挑衅，或者是惹你不高兴了，不管他说什么你听不懂的，你就直接回这句话就对了，绝对必杀！”崔符郑重地点点头，又煞有介事地在嘴里念叨了几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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