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王退休后,她就接替了老王的工作,负责这整个小区的清洁卫生。她姓田,小区里的人都管她叫阿田嫂或阿田婶,我也跟着叫她阿田婶。
阿田婶有一个女儿叫傻妞,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有自理能力,生有一个孩子,全靠她照顾着。母女俩带着一个3岁的小外孙女相依为命。物业管理见她们母女实在是可怜,于是腾出一楼的一个杂物间,给她们居住,免去了房租和水电费。
偶尔有空闲时,阿田婶总会带着女儿领着小外孙女在小区里散步,女儿精神状况欠佳,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尽管生活的艰辛,她依然把女儿和外孙女照顾的很好,不愿让她们的生活受到委屈。
我和傻妞的身形都差不多,一些不要的衣服裙子或是买了不喜欢的都打包送给了她。每次她穿着那些衣服都会变得比平常开心快乐。逢年过节,也常会给她们家送去点东西。
阿田婶是一个很命苦的女人,一生都在苦难中挣扎,初恋的情人被冤死于狱中,第一个孩子生下后便夭折,女儿在7岁那年有一次和伙伴到山上玩,摔下悬崖,撞到了脑部,从此变的有些傻乎乎的。丈夫因染上毒瘾而早逝,欠下一屁股债让她偿还。女儿在成年后生下了一个孩子,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阿田婶自幼没有父母,跟着哥嫂长大。等到她成年后,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那时,她在镇上的邮局里上班。哥哥希望她能找个富贵人家,一来可以让自己衣食无忧,二来可以帮助家里减轻压力。可阿田婶偏偏爱上了一个做木工的穷小子。她知道哥哥嫂子一定会反对,为了不让他们知道,她偷偷和木匠谈恋爱,面对上门来说亲的人,她一概拒绝。
那时,镇长的儿子看上了她,差媒婆上门来说亲,被阿田婶拒绝了。对方不死心,抓住她哥哥因为赌博而欠下一笔赌债,联合赌场的债主一起上门逼迫,若是不在规定时间内还钱,就要收拾她哥哥。
阿田婶被迫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嫁给镇长的儿子。婚礼前夕,她决定和木匠一起私奔。二人一路逃到村西河边,镇长儿子带着一群人追了上来,双方展开了一场博斗。过程中,木匠因失手打伤了镇长儿子,使之重度昏迷,木匠被捕入狱。阿田婶再度被迫嫁给镇长儿子。
婚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局,是哥哥嫂嫂合着镇长的儿子一起设下的陷阱,假装被木匠打伤,把他送进监狱,并胁迫她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更让阿田婶痛苦的是,她的爱人在狱中服刑时被警察虐待致死。知道真相后的阿田婶痛不欲生。哀莫大于心死,孑然一身,生无可恋,她决定追随爱人而去,怎奈上天不如愿,几次自杀却未遂。
那段时日,阿田婶的状态并不好,神情恍惚,有些呆痴,常常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不和旁人说话,因为伤心过度,怀的第一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胎死于腹中。唯一的女儿在7岁那年因一次和伙伴到山上玩,摔下悬崖撞到了脑部,从此变的有些傻乎乎的。丈夫是个纨绔子弟,每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寻花问柳,仗着父亲的权力四处横行,目空一切。父亲死后,他这个“二世祖”的好日子也到尽头了。
家里一夜回到解放前,“二世祖”却依旧不改恶习,好吃懒做。没过几年,丈夫就因纵欲过度和染上毒瘾而死于非命。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讨债的人每天上门来逼债,阿田婶和女儿终日生活在惶恐不安中。为了还债,阿田婶身兼多职,从早干到晚,马不停蹄。
有一天,她忙碌着工作,不知道女儿偷偷跑出去玩了,等她收拾完回来没有看到女儿的身影。害怕女儿发生什么事情,顾不上换件衣服洗把脸,便焦急的跑出去满大街寻找,逢人便抓住询问:“你有见过我女儿吗?”“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你看见过她吗?”披头散发,路人看她像个疯婆子似的。
奔波一天无果。晚上,女儿自己回来了,一身褴褛,衣服被撕烂,脸上身上都有伤,脚上的鞋子掉了,光着脚丫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没说话,拉着女儿到浴室,给她冲洗干净,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那晚,她抱着在床上熟睡的女儿,流了整整一夜的泪。
9个月后,女儿生下了一个女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女儿又没能力抚养,这沉重的责任自然又落到了她肩上。
村里的人开始闲言碎语,唾沫星子满天飞。也有人劝她把孩子送走或是卖掉,单单养育一个不正常的女儿就够艰难的了,再加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岂不更加心力交瘁。起初,阿田婶也做过一番思想的斗争,但到底是于心不忍。那终究是她女儿的骨血,也是她的骨血。后来,为了逃避那些风言风语,也为了让女儿减少伤害,阿田婶决定带着女儿远走他乡,来到城里安顿。
历经前尘往事的许多磨难,如今女儿是她活着的唯一的信念。许多时候,她常常想,如果不是女儿,她只怕早已不会活在这个人世间了。既然她是由她带到这个世界来,那么不管她变的如何,那都是她的女儿,她有责任照顾和养育她,也有义务和责任养育女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