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驱车开了很久的山路,来到瓦屋山镇。儿子放暑假后在这里避暑,我来接他回城上学。瓦屋山镇本是一个偏远的小地方,只是这些年流行自驾游,加上这里有山有水,气候凉爽,很多外地的老年人每年夏天都会来这里住上两三个月。渐渐的,瓦屋山镇热闹起来,风格不一的小楼房越来越多,一般是一楼做餐厅和棋牌室,二楼自住,三楼及以上是客房。
瓦屋山镇的中心也就南北走向三条街道,从南走到北只要十分钟。街道两边多为饭馆、客栈、杂货铺。街道上行人不多,商铺老板也懒得招揽生意,有的在和亲朋好友玩牌聊天,有的干脆坐在店门口的藤椅上打瞌睡。
场镇旁边有一条小河,宽阔的河道好像在向我显示它山洪暴发时的豪迈。不过今天的小河却温顺乖巧得很,清澈的水流在乱石和红土间深深浅浅地淌过。水浅的地方可以涉水而过,顺便洗洗脚。水深处则像一个池塘,几个老头坐在折叠凳上悠闲地垂钓。我停下来,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收获,虽然我不太会钓鱼,但看到别人拉杆时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期盼和兴奋。但这几个老头似乎并不想满足我的愿望,几次拉杆,鱼线的那头总是空空如也。老头面色平静地给鱼钩重新上好钓饵,一抬手,鱼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蜻蜓点水般落入水中。他还是那样闲适地坐着,除了水面上多出一片涟漪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信步走到山脚下,拾阶而上。没走多久,看见路边的田坎上有一中年农妇正在田里播种。田里的土是刚翻过的,蓬松得像刚出烤箱的巧克力蛋糕。农妇弯着腰,用三根手指从袋子里捻起几粒种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事先挖好的小坑,生怕哪个小坑被漏掉或重复了似的。可能是发觉我站在旁边没走,她直起身子,转身看着我,微笑着说:“要去爬山啊?”我点头,也冲她微笑。“是啊,走这条路能爬到山顶吗?”“能,一直往上走就可以。”我又问:“你在种啥子?”“白菜,这一块地里种的都是白菜。”“啥时候能长好?”农妇说:“还早,要到冬天才能长好呢!”说完她又弯腰继续自己的工作。的确还早,我想,从现在到冬天至少还有三个月时间。不过看她的动作慢悠悠的,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或许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等待吧,那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季。时间从她身边划过,平静如水。
这条路并没有把我带到山顶,我想去的是这座山的最高峰,而这条路的最高点离山顶还隔着一大片树林。我不知道是自己太过较真,还是和农妇的思维之间也隔着一片树林。也许城市的生活和工作让我变得执着,变得心思缜密。在享受城市便利的同时,我也会经常感觉到压力,好像呼吸都变得不畅快。而这里的山水、这里的人,却让我感觉到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心情。这里的天似乎更高,空气也更清新......
但明天我还是要回去,我不属于这里,我知道。对于在城市里“痛并快乐着”的大多数人来说,这里只能是一个暂时放空自己的地方。
放空也是为了再次装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