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泽和母亲一起到了成晨的家里，亮堂堂的吊灯将整个大堂都照得明晃晃的，正中的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许多的菜。

木泽的母亲放下东西就进厨房帮忙去了，成晨带着木泽进房间看电视。

“小泽，”成峰走进来，他的一只手放在木泽的脑袋上面比了比说：“你倒是和晨晨一般高了，亏他还是个男孩子。”

木泽看着成峰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鼻子说：“成叔叔，你回来了。”

眼前的挺拔高大的男人可以说是偶像了，木泽不追星，身边就有一个颜值超高的叔叔，何必去费心费力呢。

“爸，我已经在打篮球了，”成晨无奈地说了一句，他垫了垫脚说：“多喝点牛奶，我可以长五公分。”

木泽知道身高一直是成晨的死结，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泽，你过来，你爸让我带了些东西给你。”成峰的脸上总是带着暖暖的笑意，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木泽跟着对方到了后面的房间，成峰拿出了一个包裹，他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木泽说：“这是你爸让我带给你的。”

木泽抿了抿嘴，她接过那个脏兮兮的包裹，她忽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明晃晃的灯光让她紧张，头顶开始冒汗。

“你已经是高中生，三年之后考个好大学，你和晨晨都会有出息。”成峰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

木泽抬头看见了对方眉宇之间的沧桑，还有鬓边的灰白的发，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脏兮兮的包裹，眼镜忽然有些湿润。

她忽然想到了村上春树的话：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了。

他们身边的人已经一步步地追不上他们的脚步，父亲，也开始老了吧。

这一顿饭，正如木泽所想，她有些扭捏地坐在桌子上面，周围的大人的话题都在她和成晨的身上。但是，相比成晨的从容淡然，她头都不太敢抬，目光飘忽不与人对视，筷子下的饭菜都在眼前的几个盘子。

晚上回去的时候，有一段路没有路灯，母亲习惯性地拉起了木泽的手，两个人就这么走向了家里。

木泽拆开了那个包裹，包裹里面还包了几层，完全拆开之后，才发现那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这是你爸给你的？”木泽的母亲秀英抖开了裙子，摸了一把点点头说：“料子不错。”

“我又不穿裙子，”木泽躺在了床上说了一句。

“你现在要开始像个女孩子了，天天穿个短裤像个小子，头发也留长一点。”秀英帮木泽整理了一些东西，她一边忙活一边说：“到了高中，好好读书……”

“哎呀，我知道了。”木泽有些不耐烦，她翻了一个身看着窗外的黑夜，眨了眨眼睛便睡过去了。

开学的那天，木泽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她跟着母亲上了公交车。

炎热的夏天，开学的人宛如洪流涌向城区，木泽生生地热出了一身的汗。耳边的噪声都是家长嚷嚷自家孩子的事迹，汗臭味伴随窗外的热风似乎在发酵，让人大上午就开始昏昏沉沉。

木泽沉默地站在一个窗口的正面，齐耳的短发，深邃的五官，一身白裙子在风中轻轻地起伏，宛如海上的白色浪花。

“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真俊。”有人嘀咕地说了一句。

“飞机老大家里的大女儿啊……”车上的人话题落到了木泽的身上。他们像是扒户口一样把木泽的情况说了一遍才算是尽了兴，完全没有注意到木泽深深掐在座位发白的指尖。

木泽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如此喜欢说别人的事？

木泽下了车，她和母亲还有成晨家里人一起前往临城二中。

临城二中的校门很大，木泽站在门口，她看着眼前巨大的校门，那四个巨大的校门字，还有两边写着的校训，来来往往的学生以及家长路过，她的内心掀起了激动的浪潮。

“我要在这里读书！”

木泽握紧了拳头，她进入临城二中之后，心情越来越好，忙忙呼呼地报完名，她和母亲坐在了树阴下面的座椅上面。

成晨已经离开了，他是重点班，木泽只是普通班，两个人报名的时候就分开了。

“这临城二中真够大，”秀英擦了擦脸上的汗，她喝了几口水说：“教学楼都好几栋，这得多少学生。”

“不知道，”木泽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操场上面，大太阳下面却还有人正在打篮球，不少人还在旁边加油。

她心中暗暗地吐槽了几句：热不死这群人。

“走吧，把东西拿去宿舍。”秀英提着不少东西带着木泽往宿舍那边走。

木泽看着对方身上的汗水，她拿过了不少东西，两个人大汗淋漓地在大太阳下穿梭，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的一个东西砸过来。

“小心！”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过来，木泽一个转头看见一个男生冲这边跑过来。她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面容，她只看见对方在奔跑过程中，乌黑的头发上面甩出几滴亮晶晶的水珠，亮晶晶得，几乎灼了眼。

“嘭！”

篮球砸到了木泽的手，她的手里的桶子脸盆还有铁饭盒已经勺子之类的东西哐啷地砸在地上，她发出一声不大的惊叫，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踩到饭盒直接摔在了地上。

木泽的东西全部摔在地上，她的手骨按在铁勺子上面，疼得脸色都变了。

她的动静很大，周围的人都看向这边，刷刷刷，她在无数的目光之下难堪地站起来。

秀英的手里拿着不少东西，空不出手，她最终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下一大堆被子之类的东西，走过去帮木泽把东西收拾起来。

木泽低着头捡东西，她正要捡自己饭盒时，一只手和她碰在一起。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指甲都带着健康的光泽。

木泽顺着那只手抬起头，她看见那个人对着她笑了笑，周围的阳光仿佛都暗淡了。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