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Ylife
“天哪,长成这鬼样还敢在朋友圈发自拍,怎么没把自己吓死?”
“真是不懂吹她英文好的上没上过学,绝对没听过外国人说话,口音太重了……”
“有抑郁症?没啥大事,我重度抑郁好几年了,喝顿酒就好了。”
“不就是会弹个钢琴吗,有什么好拿来吹嘘的,现在有几个人不会?”
“切,说什么天真善良靠实力,还不是背地里托关系上位……”
“……”
诸如此类,刺耳的讥讽不停涌入我的耳朵,似乎还带着点酸味,光明正大地吐着本应见不得人的肮脏指责,三五成群不亦乐乎。
黑白颠倒,从附和到受伤,最后只剩心寒。
学生时代,我作为一名龅牙有些严重的女生,被同学讥笑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们把侮辱性的外号当作名字来叫,用夸张的动作做丑化的模仿,甚至毫无尊重地拳打脚踢,日复一日,刀子般的言语早已戳烂了一个女生的自尊。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毒舌嘛,体谅一下。”
她笑嘻嘻地对我说道,没等我点头就又回去和其他叽叽喳喳的八卦女们议论起来了。——毕竟在他们眼里我的丑是既定的事实,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将其指出来而已,做的毫无瑕疵。
“……快看呀,这儿怎么钻出来一只大老鼠头偷吃东西?”
我永远忘不了他们是如何对着坐在角落里吃面包的我指指点点的,带头的男孩瞪眼呲牙做着快速啃食的动作引得旁人捧腹,几个女生尖利的笑声几乎招来了一层楼里所有人的注视,但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强装什么都没听到接着吃饭。
“哎呀,大鼠子听不懂人话吧!”
“你不能这样,你得跟她吱吱吱——吱吱吱——吱——”
她们是没打算让我安生下去的,模仿着老鼠的叫声在我身边围成一圈,恍惚间她们的面容竟真可憎得像一群恶鼠。一个人夺走我手中的面包,然后像接触到了排泄物一样嫌恶地尖叫着扔给了另外一个人。那人也是同样的嫌弃,尖叫着将其打飞。一块被咬了一半的面包就这样被好几个人扔来扔去,尖锐而伤人的笑声从没停止过,连摇晃的吊灯都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应当的事。
“——你们闹够了吗!”
我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她们当时也被吓得呆立在原地。但没出五秒,高个的女生便噗嗤一身笑了出来。
“那你拿你的大牙来咬我呀!”
我再一次窘得无地自容,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瞬间又蒸发在了空气之中。我就这样被周围无礼的嘲笑包围和淹没。倔强不允许我流泪——我默默拾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过几分钟或许她们的话题就会转移到下一个人身上。
在其他人的认知里,领头的女孩子是个耿直又幽默的高情商代表,长相在年级里数一数二,除了学习成绩倒数以外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毒舌起来可爱得无人能敌,追求者在全校跑长趟。而我——我与她完全相反,除了学习一无是处,又不幸成为了她“耿直”开火的对象,也就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你看她一个人坐着,不就是情商低吗,不合群还能怪谁……”
“对啊,还什么抑郁症,不就是矫情嘛,连玩笑都开不起还混什么……”
我没能忍住,趴在课桌上,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再一次被她们落下了话柄,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虽然被人耻笑的时光已经过去,但是自卑和小心翼翼却永远铭刻在了我的心里,成为人生永远没法抹去的阴影。
多少个深夜我哭干了泪水,只因他们刀子般锋利的言语刺穿我的心却又不允许我流血呻吟,刀尖上致命的负能毒药将我的记忆全盘染黑,搅来搅去,回想起来,总不安宁。最黑暗的时候我想要拼尽自己的全力去伤害他们,哪怕触犯了法律又怎样,难道他们的行为就可以被接受和容忍吗?他们到底是有怎样的经历才会变得如此扭曲,才会用如此恶毒的言语来攻击他人,甚至毁掉其他人的人生?
后来渐渐想通了。毕竟某些人是极度低自尊的,他们没法在自己身上找到自信,便只能靠挖苦别人来获得那一点可怜的自信。为了不成为众人讥笑和挖苦的对象,他们选择了去附和、去伤害别人,最终在舆论的洪流下迷失了自我。
我尝试着去理解他们,理解他们也只是缺乏自信,只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给自己寻找优越感,我们也应该试着给他们一些尊重。
但首先,请闭上你那张只会讥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