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

《一句顶一万句》刘震云长篇小说,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

同名电影我看过片段,故事梗概大致了解,这次得了一本纸质书,连看带听,一个多星期“读”完。

刚开始,觉得作者啰哩巴嗦,一下子写了十几个有姓无名的小人物的生活,节奏缓慢,叙事拖沓,后来发现重复是作者在有意为之,生活本身庸常无聊。重复正好表现出这种基调。

作品分上下两部。上部《出延津》的主人分本名杨百顺,皈依天主教时,教父老詹赐名杨摩西,入赘吴香香后改为吴摩西,把养女巧玲弄丢后,又自作主张,干脆更名罗长礼,因为从小他就羡慕邻村的罗长礼擅长喊丧。

杨家是做豆腐卖豆腐的,但杨百顺讨厌这营生。之所以羡慕一个喊丧的人,大概是羡慕喊丧时的自在洒脱,让他暂时忘掉生活的无聊苦闷,给自己带来一丝精神享受,即作者说的人生于世,大约在“实”(谋生)之外需要一点“虚”(精神)的东西。而底层人谋“实”尚难,谋“虚”便有些不务正业。世事艰难,他们能谋到的“虚”就是有份友情,能找到一个说上话的人。杨百顺的弟弟杨百利,凭着擅长“喷空”(河南方言,侃大山的意思),结识了两个朋友,差点改变了自身命运,成为体面人。

下部《入延津》主人公牛爱国,是吴摩西养女巧玲的儿子,遭遇与吴摩西高度相似。在家里人嫌狗不爱,结婚后夫妻关系不和,妻子也与人私奔。所好的是,他有三两个朋友,可一件小事朋友就会反目,能真心相待的少之又少。

他们一辈子都在寻找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可他们的遭遇又跟说错了话有关。吴摩西打工生涯的几次尴尬,都跟嘴不严实,乱和人说心里话,结果被他人传来传去,传到师傅老婆耳朵里,不得不离开跟着学了半年的杀猪师傅,流落到县城。后来进入染坊,染坊师傅宁愿跟猴子玩,也很少说话,他信不过人。

而牛爱国跟朋友发牢骚,说要sha 了老婆情人的儿子,让他们一辈子难受。可朋友之间因小事反目,朋友把他的话扩散出去,害得他只能离井背乡,回到延津,心里才安定下来。

想起乡下有个名词“翻嘴”,说的就是人们传话时添油加醋,使说话的和被说的闹矛盾,甚至大打出手,老死不相往来。人们大概也都知道言多有失,可耐不住孤独,不自觉地说多了,惹祸了,后悔了,无法自拔了。

这本书被誉为“中国人的百年孤独”,不是说它跟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一样,使用魔幻现实主义写法,而是它真的在写中国人的孤独,想找个能说上话的人,太难了!古话教我们说三分留三分,倾诉欲不要太强,宁可孤独,也不要错付真心。所以人越活,话越少,合情合理。从这个角度出发,能享受孤独的人都是了不起的。

刘震云这部小说透出的是一种老气,看不出来主人公吴摩西才二十多岁,是生活压榨的,还是作者自己的心理展现,总之有些暮色沉沉之感。另外,作家都有一种狠劲,吴摩西的人生中,亲情爱情友情都特别淡薄,唯一能说上话的养女巧铃,又因自己大意被拐卖,晦暗至极,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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