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地天地,
老迈地村庄,
幽深地胡同,
一场死命的逃亡。
鬼师对着双爪里抓紧的死尸,大口的吞咽,
背对着我,它的臀像两个老透的南瓜拼在了一起,
双腿柔软的向后翻转缠住了我的身体,
随着我的挣扎忽长忽短,忽粗忽细,
奋力挣脱了那双恶心的腿。
往哪里跑呢?
南北朝向的胡同,
南面还有一个鬼师,
那马戏团小丑一样的脸下面,
却是一个庞大的身躯,
红色的小丑的嘴占了半张脸,
它开始哀嚎,脸上仿佛只有嘴,血淋淋的嘴,
它爱做模型,爱给遇到的人上模型课,
它的两只三根指的大手,牢固如绞架,流淌着浓黑的液体,
手里挥舞着心爱的“弹簧”,
教你什么好呢?它念叨着,
上下翻弄着它的“弹簧”,
忽然,“弹簧”变成了高大的篮球桩,却依然被它托在手里,
好像还缺点什么?它喃喃,
左右翻找,突然从篮球桩上取出一圆球状物体,
抛到地上翻滚着,一颗腐烂的头颅,
而篮球桩原来是无数死尸的拼贴,
看到我惊愕的眼神,鬼师仿佛很满意:“上了我的课人,都得化入我的弹簧!”
我恍然,南北无路!
借力穿过胡同东面毗邻学校的荒墙,
那是寂冷的校园,
一群群脑大身小的孩童,脸色惨白,眼窝深陷,
一个个衣冠整齐的老师,毫无分别,却神似鬼师,
喝酒的老头儿,胡须蓬乱,醉眼迷离。
我从废校的西场飘到东门,
越过布满锈花的栏杆,
绕过暮气森然的古柏,
发霉的空气抚摸着我的身体,
沉闷啊!
就这样到了那座碎石砌成的歪桥,
不想再走下去了,
该回家了!
索性狂奔在昏暗的天地里,暴雨紧随在身后,
骷髅似的瓦房吸进了我,暴雨开始狠命的敲打,
而我,卸下了一身疲惫,沉重的睡去,
梦里有人将我捐禁,
逼我反复上演同一戏码,
离别,相聚,再离别,
死去,活着,再死去,
救我的人也被这无情的轮回碾没,
我看见美貌的女魔笑的狰狞。
“哐啷”一声雷,多谢它,把我从魂梦中拽了出来,
此时,
天地依旧昏暗,
暴雨卸下畸形的木窗。
人世间的一切都已移位,
断桌,
危房,
倾斜的村落,
南山眼含哀悯的泥菩萨。
魔鬼那丑陋的鼻子又在搜寻活人的气息,
狼狈的赤子依然挺立在大地上,
诚知生存之累几至此,
可生命鲜活如斯,
怎能坐等魔鬼登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