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站在厨房里，盯着灶台上咕嘟咕嘟冒泡的排骨汤，手里的汤勺捏得死紧。这是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挑了最新鲜的排骨炖的。儿媳妇小芸怀孕三个月了，她想着得好好补补。
"妈，这汤太油了，我喝不下。"小芸皱着眉头，把汤碗推远了些。
李阿姨的手抖了一下，汤勺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油啊，我都把油撇干净了。你现在是两个人，得多补补。"
"可是医生说了，要清淡饮食。"小芸站起身，"我去楼下买点沙拉吃。"
门"砰"的一声关上，李阿姨站在原地，看着那碗渐渐凉掉的汤。她想起自己怀孕那会儿，婆婆天天逼她喝猪蹄汤，说是下奶。那时候她也是这么抗拒，现在轮到她当婆婆了，怎么反倒成了那个"讨人嫌"的角色？
晚上，儿子加班回来，李阿姨热了汤给他喝。儿子喝了一口就说："妈，这汤太咸了，小芸现在不能吃这么咸。"
李阿姨没说话，默默收拾了碗筷。她想起白天在小区里，看见小芸和一个年轻妈妈在聊天。那个年轻妈妈穿着宽松的孕妇装，小芸看着她怀里的小宝宝，笑得那么温柔。
第二天一早，李阿姨又去了菜市场。这次她买了鲫鱼，听说鲫鱼汤清淡又营养。炖汤的时候，她特意少放了盐，还加了几片姜去腥。
"妈，我不爱吃鱼。"小芸看着汤碗，语气有些生硬。
李阿姨的手顿了顿，轻声说："我查了食谱，说这个对孕妇好。你要是嫌腥，我明天换个做法。"
小芸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婆婆。她这才注意到，婆婆的眼角有些发红，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厨房的垃圾桶里，还扔着昨天的排骨汤。
"妈......"小芸的声音软了下来，"其实我不是故意跟您作对。就是......就是有点害怕。"
李阿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在小芸对面坐下。"怕什么？"
"怕当不好妈妈。"小芸低下头，"我看别人带孩子都那么熟练，可我连抱孩子都不会。您总让我喝这些汤，我就更慌了，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李阿姨沉默了一会儿，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儿子刚出生时的照片，她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得有些僵硬。
"你看，我第一次抱他的时候，手都在抖。"李阿姨指着照片，"那时候我也怕，怕抱不好，怕喂不好，怕带不好。但是慢慢就学会了。"
小芸看着照片，眼眶有些发热。"妈，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李阿姨把相册合上，"明天我教你煲汤吧，清淡的那种。等你学会了，想喝什么口味都行。"
小芸破涕为笑："那您得教我您最拿手的。"
"好，都教你。"李阿姨也笑了，"不过得从最基础的开始，你可别嫌我啰嗦。"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婆媳俩的笑脸上。灶台上的鲫鱼汤还在冒着热气，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