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oe 最讨厌那种仰着头斜着眼看人，整天吊儿郎当，走起路来还一副装逼感的男生了。

所以， 当 Zoe 第一次在上学的路上看到 Frank 的时候，就已经在努力压着一种想要打他的冲动了。关键是，在这条窄窄的单向人行道上，每天都比 Zoe 早半分钟出发的 Frank，总是像一堵黑漆漆的墙，挡住了 Zoe 前方所有的视线。

“真是，想打他一顿诶。”

比 Frank 矮了半头的 Zoe, 每次在 Frank 的背后都用上斜眼狠狠的盯着他；在心里已经无数次咬牙切齿的想要把这个“不知道在装什么”的男生狠狠打一顿了。

2

因为读的是同一间学校，又住在同一个社区，Zoe 和 Frank 正式认识，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学期开始的第一个月，Zoe 受邀，去参加 Frank 室友的生日聚会。

吃饭时，Zoe 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了正坐在自己对面的 Frank 的脸：

一双狭长而明亮的凤眼之间，嵌着山根耸立的剑鼻；两片薄唇，在大家聊到兴起时，使中保持着坏笑的姿态。

虽然还是有一种很欠揍的装逼感，但 Frank 痞痞的样子，还透着一点小性感，直撩拨着 Zoe 清澈见底的少女心。

“你们家水在哪儿？”

Zoe 似有若无的一问，又不想打扰到和妹子聊天聊的正兴起的，生日会的主角 Jimmy。

Frank 听到，看了一眼聊天聊的眉飞色舞的 Jimmy，转头对 Zoe 说了句：

“我去给你倒。”

  Zoe 看着走向厨房的 Frank，从橱柜里拿出一只干净的马克杯，举起储水用的玻璃杯，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玻璃杯放下，摸了摸杯壁的温度，最后还是摁开了烧水壶。

大多数在美国生活的年轻人，都是习惯了直接拧开水龙头喝水的。

“水要烧一会儿。”

Zoe 刚张嘴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了，Frank 看了 Zoe 一眼，继续说道：

“女孩子少喝凉水，对身体不好。”

这句透着关切的温情话，从有点面瘫的 Frank 嘴里说出来，还是透着一股装逼感。可是，Zoe 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眼前，这个喜欢仰着头斜着眼看人的男生了。

3

生日会之后，Zoe 与 Frank 逐渐熟络了起来。Frank 还是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但再也不是像一堵墙一样，每天在那条狭窄的单向人行道上，挡在 Zoe 的面前；而是变成了紧紧贴在 Zoe 右侧的防护栅栏。

那不经意将 Zoe 推到马路里侧的小动作；下雨时将外套丢给 Zoe， 自己一言不发的跑回家时溅起的水花；胡扯时听说 Zoe 便秘第二天丢给 Zoe 两根香蕉时又一脸嫌弃的表情……

这些个微妙又透着关切的个细节，像一根细小的缝针，直戳戳的点在 Zoe 的心上。

Zoe 已经和前男友分手大半年了；她想要恋爱了。

4

在 Jimmy 的生日会上，除了 Zoe 之外还有三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像是要维持什么社交礼仪的优良传统一样，问所有人要了微信。

“我女朋友不喜欢我手机里有她不认识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而到了 Frank 这里，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很久以后，Zoe 也问起过，女朋友远在国内，为什么 Frank 还要这么坚定的履行承诺。

“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守护这段感情而已。”

说完这话，Frank 端起一小杯未经勾兑的 whiskey，一口闷下了肚。

Zoe 捧起那只干净的马克杯，里面晃着半杯啤酒，也做出了准备一饮而尽的姿态；然而却被 Frank 夺了下来，说了句，陪我意思意思就够了。

Zoe 心疼的看着已经微醺，眼眶泛红的 Frank：那个好像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装逼的男生，此刻却脆弱的像一座即将坍圻的墙；

事实上，早在与 Frank 的相处中，Zoe 就窥探到了这个男生细腻的心，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温柔脆弱的多；

现在，他丢失了苦心经营四年的爱情，失恋的模样，谁与谁又有什么差别；

Zoe 陪在 Frank 身边，极尽好言的安慰他；然而内心阴暗的小窃喜，却令 Zoe 感到羞耻。

5

Frank 和 Zoe 在一起似乎是一件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

不仅 Zoe 这么想的，两人所有的共同朋友也是这么想的，但却没人知道 Frank 是怎么想的。

Frank 未曾跟谁主动提起过对 Zoe 的感情，在被人八卦的问起时，他也不过笑笑说，只是朋友。

与前女友分手后的 Frank 似乎丧失了那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变得有些忧郁；而 Zoe 却更加心疼这样的 Frank；她无数次希冀，自己会是那个帮他走出来的人。 

后来，Zoe 搬家了，两人的交往也不似从前那样密切 。然而, Zoe 的心里还是只装得下 Frank，而 Frank 除了 Zoe 也再没结交过其他异性朋友。

这样的状态下，2015 年过去了，2016 年也过去了；Zoe 从 Freshman 变成了 junior，Frank 也还有半年就要毕业。

旁人看着两人，也都心照不宣的缄默了；不知道是谁在别扭，还是这世上真的有纯洁的男女友谊。

6

Zoe 对 Frank ，谈不上是多么炽烈的爱情，但心动的感觉又是那么的强烈。

Frank 也曾摸着 Zoe 的头说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种话；然而眼神里的宠溺与温柔，却无法让 Zoe 说服自己，他对自己真的只是朋友。

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将 Zoe 对 Frank 的感情消磨，反而愈演愈烈。在很大程度上，用 Zoe 的话来说，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

她能感受到两人独处时那种微妙的暧昧氤氲的气氛，可是她不懂，Frank 到底在别扭什么。

“难道，真的要我先去表白？”

2016 年 12 月 22 日。

Zoe 喝了很多酒，一个人不顾酒驾的危险，贸然跑来了我家。

Zoe 告诉我，Frank 和朋友去纽约看研究生申请的几所学校；顺便要在那边过圣诞。

Zoe 说，因为机票便宜，所以她要去表白了；

除了因为机票便宜，她也想给自己这长达两年的感情一个认真的交代；

纽约、圣诞、表白，三个词听起来就搭调，也很浪漫。

7

2016 年 12 月 25 日。

Zoe 给我发来了一张她和 Frank 在纽约时代广场那块巨大的屏幕下的合影。

Zoe 笑的羞涩拘谨而甜蜜，Frank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胳膊搭在 Zoe 的肩膀上，痞痞的笑着。

Zoe 没有告诉我最后的结果。

她是表白成功了还是被发了好人卡，或者她根本没有表白，12 月 26 日，正敲着这个故事结局的我并不清楚。

事实上，对于 Frank 而言，无论是纯粹的友情，抑或是注定要错过的爱情，他都不忍心去占有 Zoe 的爱情；

两个人沉甸甸的回忆，更加模糊了 Frank 的心；他早已分不清，对 Zoe 到底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他只知道，他不想要失去 Zoe；或许以朋友的名义，才能天长地久。

照片上的 Frank 和 Zoe，正表达着另一种幸福；

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