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虽然越来越沉，但路却越来越近了。

一想到即将见到两个孩子，燕子妈心里就格外喜悦。等下就能见到她们姊妹俩了。想到这儿，又下意识的往上背了背肩上的袋子，里面装的满满的，全是俩小家伙儿的衣裳。

孩子们小，不懂得照顾自己。所有自己这个为娘的，能趁自己在家时多做点就多做点，衣服虽然没有多好，但跟别人比起来，那至少是要干净整齐的。

想到这儿，燕子妈心里就有些愧疚。家里拮据，把两个孩子都托付给孩子的奶奶实在是无奈之举。谁不愿意陪伴在孩子身边？

出去挣钱就无法陪她们，这个是无法选择了。有时候想孩子想得紧了，自己都偷偷的抹眼泪。

眼瞅着进村了，燕子妈抹了把眼角的湿润，朝着家里走去，隔着院墙，就看到俩孩子蹲在地上，正在帮她奶干活呢！

忍不住唤了一声：妞~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俩孩子，终于见到她们俩了。燕子妈感觉自己步行这20里路的辛苦一下子全扫光了。

只见二丫头起身望了望，燕子妈心里很高兴，孩子还是很懂事的，知道接她。

可是没想到二丫头只是看了燕子妈一眼，转身就又低头蹲在地上不吭声了。大丫头直接像没看到她一样，身子动都没动一下。

燕子妈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满心的欢喜，掉到地上碎裂无声。

她强打起笑容走进屋，一切的环境都是那么熟悉，只是这里的空气让人感觉呼吸不畅。

看大丫头离自己很远，燕子妈心里叹了口气，说不上是愧疚还是失落，还带着满心的希望，但有些话，总是说不出口。自己有什么能责备她的呢？今天这个局面，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吧？

一想就是一团乱麻，燕子妈心里更堵了。她顿了顿，招呼二丫头进来后，然后把袋子打开，然后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掏出来，告诉她分别什么时候穿，穿多久后要洗。

燕子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

燕子妈有点生气，好歹以前也是很皮的一个丫头，现在怎么变成哑巴了？

看着离自己不冷不热的样子，燕子妈失望之余，又有些愠怒。自己一步一步的赶过来，不就是盼着能跟孩子们说说话陪陪她们吗？怎么个个见了自己都不吭声呢？难道真的是谁带的就跟谁亲，自己这个亲妈都不认了？

想到这一点，燕子妈的委屈顿时就上来了。她觉得自己有苦无处诉，孩子们又这么疏离，呆在这儿太尴尬了。

交代完各种事情后，燕子妈说：晌午了，我去做饭。等会儿吃完饭我就回去了。

燕子猛的抬头，一脸惊讶。随即又把头低了下去。

燕子妈看到燕子这个反应，心里更难受了。连句挽留都没有，自己还呆在这儿干啥呢？

胡乱的做了点吃的，端起碗，燕子妈都感觉难以下咽。脑袋里一直都乱哄哄的。各种委屈、心酸、失望与生气不停的在她脑子里来回盘旋，燕子妈感觉自己得赶紧离开，不然接下来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把碗筷一放，燕子妈给燕子奶奶说了声：妈，我走了。还有事得办，那边离不了人。说完就跨出了屋外。

燕子奶奶连声问：咋这么着急赶沉呢？还没好好落下脚呢！

燕子见状，也跟了上来。但又似走非走的样子。燕子妈忍住眼里的泪水，低头飞快的转到了屋角。

后面有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道是燕子这丫头跟上来了。早干啥去了？！

燕子妈气不打一处来，脚下像生风了一样，只顾往前走着。不一会儿就出了村子。燕子一路小跑相跟着，始终不发一言。

田野上几只野蜂嗡嗡的飞着，秋风吹过，田野里轻扬起黄褐色的灰尘，闻起来有种黄土的味道。燕子妈无心留意这些，她脑子里的各种念头一直在不停的闪现，她感觉自己就像气球，在自己情绪的累积之下，快要爆炸了。

突然，燕子妈顿住脚步。

跟在后面的燕子没留意，差点一头撞上去。

燕子妈问：燕子，妈妈不会骑自行车，只能步行。背着你姐你俩的衣裳一步一步的回家看你们，为啥你们个个都不理我?

燕子一言不发，眼神飘忽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燕子妈故作平静的语气开始变得颤抖起来：“别人家的孩子，看到妈妈都是欢天喜地的。你们姊妹俩倒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都站起来看到我了，都不知道过去接我，你知道我心里啥滋味不？一分钟我都不愿意呆了。多呆一分钟都想刀割一般。”

燕子妈终于忍不住了，强忍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恁俩究竟为啥不理我，连当娘的都不理了，恁俩到底心里咋想的？”

燕子妈连声哽咽，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燕子除了“嗯”，就是“啊”，别的什么也没说。

眼见要到大路上了，燕子妈叹了口气。可能孩子还小，不懂大人的苦心吧，自己也不能太逼着她们了。又嘱咐了燕子几句，就说：我走了，恁姊妹俩要照顾好自己。

燕子只是嘴里应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各自转身，母女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