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所谓的田园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只知道,田园生活并如表面看来那么风光和恬静。
在农村,没有一技之长可不是那么好混日子的。
泥匠、木匠、竹编师傅、瓦匠……那一样不是由经验和阅历累积起来的匠人,就连种庄稼这活,也是一门手艺活。不了解土壤的习性和对天气的分析,别想种出好庄稼出来。今年老家干旱,老妈就说她预估错天气了,种早包谷应该种在干田里才有好收成了。
每年回家,我都能在院子里看到一本农历书,不是因为迷信,而是依据二十四节气推算今年种庄稼可有收成,套种那几样农作物更划算省事。从买种子到种子下地放底肥那一刻开始就要算,出苗率、山上小动物糟蹋多少、叶子长几片该施肥、地里野草隔几天扯一次、抽穗扬花在几月更利于收成,种庄稼操心的事多了去。可不是把种子种下地,就可以坐等丰收了。
粮食只有收进粮仓才叫丰收,哪怕粮食从山上收回家也不叫丰收。因为粮食从山上收回家含有大量水分,必须在阳光充足的天气下晾晒干水分收进粮仓才叫完事。不然遇上阴雨绵绵的天气久不出太阳,粮食堆放在家里捂热发霉,那么这一季的粮食就全部泡汤。
陶渊明笔下的那种桃花源的田园生活,有可能是一种美好的祝愿。现实生活,也许可能有,那只是少数强大的人才能拥有。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庄稼人在温饱里晃荡。
一季庄稼顺应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得到喜悦的丰收。可中途只要出现一个环节的偏差与脱节,那么这一季庄稼别说收成,就连投入进去的成本也全部打水漂。庄稼人,从来不曾指望土里那点庄稼致富,多的庄稼人在农闲接活干。
我以为家里的柠檬枝很好修剪,便屁颠屁颠跟在老妈身后修剪柠檬枝。可是才长出来的嫩枝,我根本不知道那一枝是挂果的,那一枝光长枝条不挂果。老妈倒是手把手地教我辨认,可我的眼睛拙啊。往往逮着一根新发的枝桠看半天,然后一刀剪下去就把挂果的枝条剪了。最后被老妈唠叨得,找借口逃之夭夭。
农活看着很简单,但真正动手自己做的时候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看着修剪柠檬枝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真让自己操作的时候便是频频出错。没有经验积累和反复实验,又怎能分辨出那一根枝条是该除还是该留。这不由让我想到,老妈近几年在柠檬地干活淘来的经验。
仰头抬望街头那个蹲在地上买菜的老伯,他卖菜不是为了博得同情怜悯,而是让人尊重他的劳动付出。前几年老爹背着一背篓水嫩嫩的豇豆上街上卖,结果卖家嫌弃1.5元一斤太贵了,气得老爹一斤也舍不得卖,直接背回家做干菜了。讨价还价,合理价格便交易。若是戴着异样眼光看人,那就对不起,不交易了。
田园生活,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和浑厚的经济支持,还是慎重入坑。偶尔体验一下可为之,若是想着长期待下去,就得想好在温饱中晃荡。我记得院子一嬢嬢说过一句话,“耍了,还没有罪过。”这里耍的意思,是玩。
当工价远远低于成本支出,也许耍比做更有益。但你不做的时候,那证明你什么可能都没有。付出,从来不与回报挂钩。尤其靠天吃饭的庄稼人,就是那埋头苦干的老牛,别指望付出就有回报。桃花源的田园生活,那只是一个美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