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农历的十二月初九,四年前的今天,早上六点多,您和往常晨步的同个时间,走了!只是这一次的走,再也没有让我们听到您回来的开门声,再也没有茶几上冒着热气的功夫茶……
您走了,走时像您平时散步一样轻松,生命的灯在昏暗前的那个星期里,您说了很多次:你们到客厅坐吧,喝茶去吧,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我们知道您将回去,但又觉得您不会回去……
您的影子深深地定格在家门前巷口的那把颜色土黄的的藤椅上,旁边是一根形状别致的拐杖,夏天里还有一把蒲扇陪着您。
巷口人来人往,您在那一坐就是整个下午,热闹时您是开心的,人少时您是失落的,唯有摇动手中的蒲扇排遣所有的无聊,或许也是在回忆着您一辈子的风风雨雨。
从儿时到出嫁,您在我们的心中一直是那个坚强的奶奶,孤独的奶奶。您是抱着公鸡拜堂的旧社会女子,婚后三年您才见到从南洋归来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爷爷。聚短离长,一辈子相聚的时间凑起来不过三年。爷爷六十多岁就走了,而您在他走后还经历了漫长的三十多年。
您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那风雨飘摇的苦难岁月,尝尽世态炎凉,尝尽孤独寂寞。
但是我们见过的您从来都是笔挺的腰板,利索的言语,您有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让您从未受到孤儿寡母可欺凌的遭遇。
儿时的我们跟您上市买菜卖菜,跟您下地种田收割,跟您外出寻亲访友,从未曾受过白眼与怠慢,跟着您,我们总是十分的安全与自信。
岁月蹉跎,我们长大了,成家了,而您也渐渐老迈、健忘了。当儿孙满堂热闹不已时,您只是好奇的看着大家,您再也插不上话。
当您和孩子们的话越来越少的时候,那把老藤椅就成了您越来越好的伴儿。早上晨走回来,您提着藤椅坐在天井旁喝茶,下午您就提着它在巷口的角落里坐下,您安静地看着人来人往,欣赏着属于您一个人的风光。夕阳西下时,斜阳把金色的余光挥洒在您的背影上,写满安详,写满故事。
我们总是匆匆一声“奶奶”,来不及您回头,便消失了。从没去注意您眼中是否有失落,是否有期盼。
当您再也坐不稳那把老藤椅时,我看到您脸上的肌肉开始急剧收缩,就像垂暮的太阳急于收起自己全部的光芒。
从您躺下到离开就一周的时间。在锣鼓喧天震耳欲聋的送葬队伍里,我才真真切切体会了您这是真的要离开,撕心裂肺的痛伴着决堤似的泪水让我从未如此孤独失落过。
那把藤椅还在,它成了您留给我们的最浓记忆,看到它,就看到您饱经沧桑的一生,看到它,就看到夕阳下您金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