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淘故事,经作者授权发布;作者:夜宵
是夜,十点过,晚风簌簌,行道树的叶子在路灯下飘飞。
秦兮瑞察觉到有人跟着她是在二十分钟以前,那戴着兜帽的男人跟着她走了大概有十分钟,或许是巧合,但秦兮瑞心里不这么觉得。
那男人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缀着,若街上行人再多些,那她绝对发现不了那人。
要不要报警?要不要向路人寻求帮助?
不,都不行,她没有一点证据。
幸好现在,她甩开了那个男人。
在街上平白绕了二十分钟,真是浪费时间,现在她只想赶紧回到家里,若非冰箱里的素食已经吃完,否则她可没这个闲工夫出来吃饭。
她向家走,灯火渐渐弱了,周遭的环境也变得有些破败。她住在老小区,这里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人,这个点已经没有几盏灯还亮着。
在这儿,她有一间大概被人们会称为老破小的房子。但它是属于自己的房,四十平米,不大,但对独居的自己来说,也不会小。
这是她不靠父母,自己买下的房,想起父母,她忽地有些头疼,好在自己现在已无需再回到那个“家”。
她正想呵一声,唤醒声控灯,可还未出声,一声猫叫就从黑暗中传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昏暗的楼道。
一道黑影闪过,是一只黑猫。哪家养的猫?若不是今天还有工作没做完,她真想唤它过来摸摸。
她走到门前,摸出了钥匙。
但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冷汗如若蚁群,一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她的神经似绷紧的弦,是这栋楼里的住户对吧?怎么可能!那些爷爷奶奶们应该早就睡了。
她骗不了自己,她一边将钥匙插入锁孔,一边回头望去。
那昏黄的灯光下,照出一个臃肿的男人,他兜帽下的脸已然因兴奋而前倾了出来,他满脸的横肉都因那痴态的笑而挤在一起,几滴粘稠得如藕丝口水流了出来,粘在他的衣领处,看上去极其恶心。
秦兮瑞吓坏了,但仍迫使自己冷静、迅速地打开门,她只打开一个小口,就侧身钻了进去,随后用力关紧。
预想中咚的关门声并未产生,只有一道喘息声从门外传来。
一只手已然伸进了门内,秦兮瑞又猛力关了一次门,门重重的砸在那人手上,可他却并未吃痛松开,正当秦兮瑞想要再砸一次时,门被一股大力拉开了,秦兮瑞赶忙松开门把手,防止自己也被拉过去,但她也失衡摔在了地上。
门被完全拉开了,冷风疯狂往门内灌来,把秦兮瑞的刘海向后吹去,而有些发丝已然被冷汗粘住,挡在秦兮瑞眼前。
秦兮瑞慌忙向后退去。
那男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宝贝,一个人住这儿不太安全吧,让我陪陪你好吗?”
秦兮瑞尽力想恢复冷静,但眼里的惧意和苍白的脸色都将她的惊恐暴露无遗。
男人舔舔嘴唇,拉下了兜帽,露出了油亮的头发,秦兮瑞还能闻见一股臭味。
“还是说我才是那个不安全的原因呢?哈哈哈。”
秦兮瑞余光看向厨房挂着的菜刀,得益于房子的狭小,厨房距离自己也只有三米,自己跨上两步就能拿到刀,并且同时一定要高声呼救。
但对方会不会暴起伤人?我真的能打得赢这头死肥猪吗?老实说,不太可能,我要不要......选择服从......都说这种情况一定不能激怒歹徒,要顺从,可......
秦兮瑞努力不因恐惧而流出眼泪,男人抬腿迈出了第一步。
拿刀,我要拿到刀!
“这位先生,能请你滚出这位小姐的家里吗?”
一道冷厉的声音从男人身后传来,秦兮瑞向男人身后看去,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白色长裤的年轻男子。
秦兮瑞有些哭笑不得,这人这时候竟然还在讲礼貌?
但她的内心却已然放松了些许。
“哪来的傻缺,滚远点!”男人皱眉,抡起拳头就向他打去。
“你快去叫人!”
秦兮瑞不觉得男子能打赢这胖男人,体重的优势她也明白。
但年轻男子却轻易的以一个巧妙的姿势躲过了这拳,绕到了秦兮瑞身前,侧过身子的同时使劲踢出一腿,那胖男人被踢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男子回头看向秦兮瑞,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秦兮瑞摇摇头,那胖男人又站了起来,手上的东西闪着寒芒。
“是刀!”她喊道。
年轻男子见状脱下了衬衫,缠在手上。
秦兮瑞也跑去拿起了菜刀,与胖男人对峙。
胖男人打量着年轻男子一身坚实的肌肉,心里有些发怵,他假意用小刀往前刺了一下,年轻男子用衬衫挡住,随后一扭,将小刀缴了下去。随后胖男人头也不回的向外逃去。
年轻男子正欲去追,却被秦兮瑞叫住了。
“别追了,万一他被逼到绝路,拼死反抗,我怕你会受伤,报警就行了。”那她可就亏欠这不知名姓的男子太多了,毕竟她从未依靠过旁人,欠别人人情,只会使她不安。
年轻男子摆摆手说:“就他那样,打不过我的。”
说完就要去追,却被秦兮瑞拉住了手。
“不需要你为我做到那个地步。”她看着男子金黄色的瞳孔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沈墨。”
墨,秦兮瑞不自觉看向他那头如墨一般的头发,微长,过眉。
“坐坐吧,刚才的事,谢谢你了。”
秦兮瑞指着沙发说道,同时在心里庆幸自己客厅收拾得还算干净,而工作时待的卧室就......
她带上门,心里轻松多了,多亏了眼前这个男人,他正走向沙发。
啊,这个男人......他什么时候来的?
独居女生的意识使秦兮瑞又警觉起来,自己绝不能因为这沈墨长了和那胖男人天差地别的好皮囊就掉以轻心。
他刚才救了我,这是客观事实,可他从哪来的,我明明只听到了那胖男人的脚步声!如果他一早就藏在楼梯转角,那他是在守着谁?
秦兮瑞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她握着的菜刀还没放回去,刀把上已全是她的手汗。
她狠下心,两三步朝沈墨扑去,听见声音,沈墨转过身,然后被秦兮瑞扑倒在沙发上,菜刀抵着他的喉咙。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不可能会是这里的住户!”
秦兮瑞睁大眼睛,盯着沈墨,她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
“你不想这样的对吧,你只是因为今天的事情,神经太紧绷了。”
沈墨柔声道,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惊慌,从容地环视房间——落灰的电视机顶盒、阳台枯萎的花草、宛若崭新的菜刀,都在诉说,它们有个不爱生活的主人。
又或许是,没时间去生活。
“不只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你一直都绷紧了神经,努力走得更远,努力去独立,对吧,兮瑞。”
那声音太温柔,像已经离开的记忆里的奶奶,在三月的春天里,曾递给自己的饼干。她揣在怀里,揣了好久,带回来给我,入嘴时,还能感受到那股温热。
秦兮瑞哭了,泪水滴在沈墨胸膛上。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我只是有些害怕。”
沈墨抱住她,说:“我也曾如此害怕过,但你抱紧了我。”
秦兮瑞困惑。
“你究竟是谁?”
沈墨紧盯着秦兮瑞,说:“我是,你养过的猫。”
“哈?”
一对黑色猫儿突然从他的黑发中钻了出来,为了验证它们的真实性,沈墨还控制它们微微摇动。
“哈啊?!”
“咚咚咚。”是敲门声。
“妹儿,怎么了,刚眯着睡觉呢,就听到你这儿传来的响声,怎么了,摔着啦?要不要给你打120?”门外传来声音。
......
秦兮瑞七岁那年,母亲死了。
八岁那年,父亲再婚了。
九岁那年,他们有了个孩子,家庭也越来越幸福,他们的家庭。
十三岁那年,奶奶去世了,秦兮瑞被接到父‘母’那儿生活。
那也是她噩梦的开始,继母相当强势,并且,她并不喜欢秦兮瑞这个女儿。
她是奶奶教导出的有礼貌且懂事的孙女,所以十四岁时她已经习惯了做错了丁点事情就会被打骂,她适应了在家里做个透明人。
当然,这建立在继母没有烦心事的基础上,如果有,那她就变成了最惹眼受气包。
所以她尽量不呆在家里,不上学的日子,她也会在早上五点从沙发上醒来,做好一家人的早餐,同时祈祷继母不会因吃到的早餐凉了而责骂自己。
然后她会带上硬壳笔记本在城市中游走。见着喜欢的东西,她就画下来,她总是画得极其细致,因为那样就可以消磨很长的时间。
她画画时总是极其认真,不夸张的说,鸟儿停在她头上她都不会察觉。
可那一天,一道道凄厉的声音刺入了她的世界。
是猫,是小猫,听声音像是几天没有进过食。
秦兮瑞好心疼,也好无力,她选择不去管,静下心来画这片刚下过雨的冷调世界。
“喵!喵!”小猫最后叫完两声,便不再有声音。
终于清净了......吗?
小猫一定是没有力气去出声了。
最终秦兮瑞找到了污泥中的黑色幼猫,它的金黄色的眸子晦暗无光。
秦兮瑞提起小猫将它抱在怀里,小猫不哭也不闹。
“你当然不会哭,也没力气闹了。跟我走吧。”
秦兮瑞怀着忐忑的心情给它喂了生鸡蛋,好在,它吃了,剩菜也被它一扫而空。
她又为它擦了身体,毕竟有个看起来不错的外表,会让它更容易被人接受,被继母接受......
继母回来时,她跪在继母身前,哭着求继母同意她养这只小猫。
继母给了她一巴掌,冷冷地说:“要么它走,要么你和它一起滚出去。”
秦兮瑞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默默的听着她连带吐出的辱骂。
秦兮瑞站起身,抱着小猫离开了家。
她不知道去哪,但她也没有归处,自己似乎早就没了归处,小猫亲昵的蹭它的头,喉咙里传出咕噜咕噜声,她久违的感受到了幸福。
夜晚时分,父亲找到了她,她被带回了‘家’,小猫只能被养在门外,秦兮瑞为它用纸箱子与自己的旧衣服做了个窝。
现实便是如此,她不可能违抗,日子只能这样过,还好往后每天都能看到小猫。
她本是如此想的,可某天,一大早,她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猫叫,她赶忙开门去看时,却没再见到自己的小猫了,再也没有。
于是她只能安慰自己,小猫被妈妈带走了。
后来秦兮瑞升上高中,开启住宿生活后,便很少回家了,而考上大学的她更是几乎与家里断了来往,包括金钱上的,毕竟她是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培养自己的画画能力。
从高中时期,她就已经有了接稿的能力,大学后已然能够自力更生。
那她爱画画吗?她不确定,小时候画画是她逃避现实的方式,长大后画画是她谋取金钱的手段,她几乎没画过一张自己喜欢的画,除了那张为小猫画下的。技法青涩,色彩单调,毕竟是素描,但,反正它是只黑猫。
......
向街坊邻居解释清楚,到警察局做完笔录,秦兮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要不要喝点什么?”沈墨问。
他还在这儿。
报恩,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这是我此行的目的。
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那时我没做什么,你也已经不是我的猫,再者,我不需要你为我实现什么愿望,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取得,我不是和你说得很明白了吗?”秦兮瑞无奈道。
“可我们猫妖也有自己的准则啊,为猫时受人恩惠,化形后必当回报。要是身为少主的我都不遵守这一传统的话,岂不落猫口舌?”
“好好好,那刚才的事情就当是我的愿望吧,我的确是很想有人能帮助我的。”
“这举手之劳怎么能算,传出去我怕是会被人笑话。”
房间内又安静下来。秦兮瑞这才仔细打量起他。
做猫时可爱,成人时俊朗,剑眉星目中却透着一丝可爱,可爱?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出可爱的啊,该不会是因为小黑猫的回忆滤镜?
目光向下走,她看见了沈墨衬衫上被刀刺破的孔洞,还有他手臂上的点点血红。
该不会是自己拿刀时无意划伤了他?她心里生出愧疚感来。
“痛吗?我去给你拿药膏。”
秦兮瑞走进房间,沈墨在她身后说:“那还请找快点,不然都要愈合了。”
秦兮瑞走出房间,没好气的扔给他一件自己偏中性的黑色外套,盖在了他的脸上。
“给你穿吧,手伸出来,我给你擦药。”
沈墨不说话,伸出了手。
“所以,你一个猫族少主,怎么会流浪呢?”
“宗族争斗什么的,麻烦死了,不过那时我还没灵智呢,记不太清楚,但是我很确信,
那时我真快饿死了,还好你救了我,这我记得。”
秦兮瑞用药膏轻轻擦过他的伤口,他微微颤动了一下手臂。
“其实我真的很想你,在我记忆深处,一直有一个比阳光还温暖的怀抱。”
“你突然......说些什么呢......”秦兮瑞被猫妖直白的情绪表达弄得有些不自然。
沈墨突然收回了递给秦兮瑞擦药的手臂,将她压在身下。
在秦兮瑞惊慌时,沈墨却用头蹭起了她的脸颊。
“你这样跟流氓没两样,你知道吗!”秦兮瑞斥责他。
沈墨则变回了黑猫,用毛茸茸的猫头蹭着秦兮瑞。
秦兮瑞哭笑不得,坐起身,用手抚摸沈墨的身体。
“舒服~”沈墨道。
秦兮瑞拍拍他的头,说:“闭嘴,膈应。”
沈墨便不再言语,只是咕噜咕噜的叫。
这种感觉怪怪的,但秦兮瑞也怪放松的。
“那你接下来你要住哪?”
秦兮瑞把沈墨放到一旁,沈墨变回人形,说:“你家,睡沙发就行,或者说你在门外给我放个纸箱。”
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涌上脑海,秦兮瑞沉默了半分钟。
“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最后,秦兮瑞还是让他在自己家里住下了,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是很想再养只猫的,只是她知道,自己没多的精力去好好照顾一只猫,自己一直都很忙......
“坏了!”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的商稿还没画完,而明天就要交稿了,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时间已过零点,她确认了,是今天就要交稿。
她匆匆跑进卧室,沈墨也跟着往里走。
秦兮瑞连忙去挡住他的视线,凌乱的床铺,一地的泡面桶与画纸,地上还有些斑驳的颜料。
“哎,算了,看就看吧,没工夫管你了。”
她坐在桌前,拿起笔,在数位板上继续作画。
“麻烦帮我泡杯咖啡,别放糖。”
沈墨管家似的躬身,拿着秦兮瑞递来的速溶咖啡往厨房去。
等到沈墨泡好咖啡,回到卧室,秦兮瑞已然俯在桌上睡着了。
“秦兮瑞,秦兮瑞,醒一醒。”声音小得似蚊蝇,他丝毫没有叫醒秦兮瑞的意思。
“睡吧,你今天够累了。
沈墨抱起秦兮瑞,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安静地凝视着这位自强的女孩。
她的黑眼圈有些重。
沈墨用大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黑圆圈消失了,她的表情也变得酣然了些。
沈墨侧目,看到了床头柜上立着的相框,相框里装着一张素描,画的是他,痴呆又单纯的模样,毕竟那时他还灵智未启。
沈墨起身,看着电脑上那幅未完成的作品,身后长长的猫尾扫过数位板。
“工作上的事,别担心啦。”
他关了灯,黑暗中,金黄色的眸子亮起,他最后看了眼秦兮瑞,也打了个哈欠。
......
秦兮瑞从睡梦中醒来,她感觉有些胸闷,睁开眼,一坨黑色的‘毛团’出现在眼前。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猫叫,她把沈墨扔下了床。
“嘀嘀嘀。”是闹钟的声音,因为什么设置的闹钟?因为......交稿!
“坏了!”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坐到电脑前,却发现稿子已经画完了。
“我昨晚是画完了才睡着的?”
沈墨悄咪咪伏着身子,不出声。
秦兮瑞怀着侥幸的期待,审阅起那张画。
看完,她摇摇头,说:“不对,不对,这个地方我不会这么处理,这种画法实在是太过‘标准’,好看,但不够灵动......沈墨,是不是你用什么方法帮我画完的?”
秦兮瑞的语气中带着诘责的口吻。
沈墨没有回答,只是装睡。
秦兮瑞提着他的后颈,把他放到电脑前。
质问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太累了,我不忍心。”
这......这我还能说他什么不成?
“唉。”她叹口气,又注视起那幅已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画。
不对,实际上这幅画完全不属于自己,这是最最纯粹的商稿,从一开始自己就卖掉了它的一切,连同署名的权力,它会成为谁的作品?秦兮瑞不太关心,反正不是自己的,毕竟自己拿到了钱不是?
本来三天前她就已经画完,可甲方临时改了需求,让她把画中的百合全改为玫瑰......
玫瑰,呵,玫瑰,百合改成玫瑰,那她画中隐藏的故事岂不变得啼笑皆非了?
她带着复杂的心绪,加班加点地重绘。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矛盾,矫情,自己有些矫情,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她看见卧室另一头搁置的画架,无奈的笑了,自己是对艺术的纯洁性还有追求吗?
不是,自己没那么高洁,也许她只是想在画里讲点自己想讲的故事。
果然,还是喜欢画画的。
但这就是生活,不是吗?别矫情了,秦兮瑞。
猫对人情绪变化的感知相当敏锐,沈墨也察觉秦兮瑞大概是想通了什么。
跃下桌子,化成人形,开口道:“兮瑞老师,要不你雇我做你助手怎么样,上色之类的活,我用法术干起来可省事儿了。”
秦兮瑞低头思考。
沈墨又继续道:“考虑到在你这儿的房租问题,我可以少收点工资,别看我是妖,在人类社会也是需要钱的。”
可笑的犹豫。矜持带不来任何东西。
秦兮瑞伸出手掌,向沈墨挑眉示意。
“啪!”
随着击掌声响起,她们的约定也就达成了,沈墨毕竟是妖,应该不需要合同?
而后,一阵诱人的香味扑鼻。
她肚子也随之响了起来。
她咽下一口口水。
“什么味道?”
沈墨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餐桌旁,桌上摆着一条红烧鱼。
沈墨招呼她坐下用餐。
“今早趁你没醒,去抓的,做好了本来想着叫你起床吃饭,没想小眯了一下就睡着了……趁热吃吧,幸好还没冷掉。”
秦兮瑞接过沈墨乘来的米饭,小声说了句:“哪有一大早吃这些的呀……不过,谢谢你。”
一口鱼肉下肚。
味道意外的很不错。
稿子发给了甲方,甲方并没有挑嘴,她松了一口气。
收下尾款,她心里踏实了几分。
吃过饭,沈墨主动在小厨房里洗碗,她很头疼这些事,倒没有拒绝。
看窗外天色大好,她心情更好了。
“助手先生,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就当是庆祝我们的小团伙成立。”
“那我们这个小团伙要到哪儿去作案呢?”沈墨问。
“噗,想不到你对人话的理解还挺好的。嗯,我想想。”
去哪玩?
她的喉咙突然有些干涩。
与奶奶待在小镇的时候,她最憧憬的就是爸爸能带自己去城市的游乐园,可真和父母住一起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不过是奢望一场,被带去游乐园的从来都只有那个“弟弟”。
而后的高中、大学时期,她都因为要省钱,从未和同学出去玩过,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清楚当下人们的娱乐方式。
于是她对沈墨说:“给点意见吧。”
“不去动物园,见惯了,但想去海洋馆。”
“拒绝!”秦兮瑞否决道,她害怕展品们变成食品。
“喂,想什么呢,我得提醒你,你的想法很无礼,你们人类也不会抱着生肉啃吧,对妖来说也是一样的。”沈墨抗议道。
他说:“算了,就去游乐园吧。”
“游乐园!”秦兮瑞语气中透出高兴。
但随后,她又笑着发问:“游乐园,你确定?我们都成年了,还去那种小孩子玩的地方?”
这非真心,但她认为这是常理。
“兮瑞老师,我是山里猫,没去过游乐园,求您一定要带我去一次。”
沈墨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秦兮瑞总算在这张俊郎的脸上看出了明显的猫的可爱。
“那,就去嘛。”她松了口,不如说,其实这就是她真心想去的。
沈墨呀沈墨,你是不是个能读人心的妖怪?
……
游乐园里。
沈墨没有读人心的能力,但他也看得出来,现在的秦兮瑞非常开心,哪怕只是坐在旋转木马上,她的笑容也未必没有其他小孩子的笑容灿烂。
他的心田也被这笑容润湿,发自内心的愉悦。
旋转木马停下了,秦兮瑞意犹未尽。
“下一个玩什么?”她问。
“过山车吧,似乎人类来游乐园都会去玩那个。”沈墨道。
“过山车……看这样有些刺激,要不还是算了?”
“怕什么,你看那些小朋友都敢去玩,你不会怕了吧?”
秦兮瑞不服输的说:“怎么可能,走,我们现在就去做!”
过山车上,风呼啸吹过耳侧,裹挟着沈墨的惨叫声。
“啊,呜,啊啊啊。”
不多时,秦兮瑞气定神闲地下了车,再和工作人员一起把沈墨也扶了下来。
工作人员看着沈墨失魂的模样,连连笑道:“美女,你男朋友这胆也太小了,哈哈哈!”
秦兮瑞也绷不住想笑,但想起昨晚他的英勇,便没有嘲笑沈墨。
只是补上一句:“助手,不是男朋友。”
工作人员眼睛放光,说:“如果好姐姐你没有这个意思,要不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也不知道看上去已然“升天”的沈墨有没有听见,秦兮瑞没有理会工作人员,把他拉走了。
“你是猫呀,怎么坐过山车还恐高了?我都没什么感觉。”她在沈墨耳边小声问道。
沈墨不服气地说:“它不仅高,还快啊,很快的,你明不明白,再来,再来我一定不怕了!”
秦兮瑞也因为过山车壮了胆子,领着沈墨就往“升降机”去。
这成了秦兮瑞最后悔的决定之一。那几分钟,犹如几个混乱无序的世纪。
最后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下去,一开始,一人一妖都沉默了。
颤着腿,走开好远,互相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都指着对方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晚饭吃什么?
关于这点,秦兮瑞倒是很有主见。
“海鲜自助,海鲜自助,好啊,人类社会竟有如此美妙的餐厅。”
秦兮瑞轻笑,呵,小馋猫。
饭后,她们散着步回家,傍晚的夜色遮住了这老小区的瑕疵,当污垢被隐藏后,这地倒是比光鲜亮丽的城市看着舒服,幽静舒心。
走到楼下,一群老人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
听着二人的脚步,众人转过头来
“兮瑞回来啦?昨晚的事情没吓着你吧,看,我们在这儿装了个摄像头。”
秦兮瑞往上看,果真看到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她眼睛湿湿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谢谢各位爷爷奶奶们。”
“诶,见外了,兮瑞,这可不单是为了你,我们这群老头老太太可是被昨晚的事吓到了,毕竟我们都还想多活几年呢,装个摄像头,大家都安全些。”一位和蔼的老奶奶说道。
一个老爷爷走到沈墨身前,上下打量起来,拍拍他的肩,又摸摸他的手臂。
“小伙子不错啊,看上去瘦,实际上很是硬朗啊。”
旁边的老奶奶说:“重要的是勇敢,这小伙子可太棒了。”
家里几口人?有兄弟吗?交往多久了?在哪上班?工资多少?有房吗……
无数问题也随之抛出,沈墨用眼神向秦兮瑞求助。
“好啦,爷爷奶奶们,这是我男朋友,别问啦,这是我男朋友,你们再问我都要怀疑你们是在给自己物色女婿咯。”
秦兮瑞没有说出他助手的身份,毕竟和自己同住的男助手,不知内情的他们肯定不能理解。
众人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我们也别问了,你们两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回到家里,秦兮瑞回到卧室,打开笔记本,准备画画。
沈墨一脸震惊。
“不是?你怎么又开始工作了?”
秦兮瑞耸肩,说:“出去的时候顺带接了个稿。”
沈墨神色复杂,问:“你一张商稿卖多少?”
秦兮瑞伸出几根手指。
“不少了吧,你为什么还这么高强度的接稿?”
“钱赚到手里,心就会踏实一些。”
“那你在不安些什么?”沈墨问。
秦兮瑞摇摇头,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赚了钱能获得什么,比如这间房,她环顾四周,这间狭小却温馨的房,就是她的家。
屋子干净了不少,沈墨打扫的?
他说:“你很疲惫。”
“也很安心。”
她确信自己是独立的,至少不用依附于某些她厌恶的人,某些软弱的人。
一条猫尾横置于电脑显示屏前。
“把你的想法告诉我,线稿,上色,我全都可以给……”
“不,你不能剥夺我创作的权利!”
话一出口,连秦兮瑞自己也有些错愕,她怎么会这样说话,沈墨在关心自己,自己不该这样。
沈墨变成猫,耷拉着耳朵,不再言语,只是跳上她的腿,蹭她的肚子。
“抱歉,有些可笑对吧,我这样。”
“你只是,有些笨。”他说。
秦兮瑞鼓起嘴,拍了拍他的头。
“变成猫就不许说人话。”
“喵喵。”
沈墨与秦兮瑞相处了一个月,期间画过精致商稿,也有简易私稿。沈墨注意到,即使是私稿完成后,她也会认真的听完约稿人的每一句的语音。而对待那个甲方的态度则完全相反。
秦兮瑞洗完澡,吹干头发,看着百无聊赖戏弄着逗猫棒的沈墨。
其实最初见面时她没想过沈墨会是这么个性格,在她的第一印象里,沈墨也许还带点高冷?
“无聊就去抓老鼠吃吧。”
“恶心恶心啊你,我不吃生的,呃,不对,熟的也不吃。”
秦兮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电话。
她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兮瑞,怎么不看群消息呀,明天的同学聚会你到底来不来?”
说话的人是秦兮瑞大学的舍友,与秦兮瑞与她关系一般,甚至与大学班上所有人都没什么交情,那同学会她自然是一点也不想参加。
“不来。”
“你是不是怕见着前男友尴尬呀,咱都毕业十年了,怕什么呀!”
“前男友?”沈墨出声。
“什么前男友?”秦兮瑞自己也不明就里,她就没谈过恋爱,哪来的男朋友。
“张楚生啊,咱班谁不知道你高中的时候追过他,听说你们好了没多久就分了,他家可有钱了,你当时有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我没追过他,更没和她谈过恋爱!得,明天他是不是会去,我也去,我要让他当面讲清楚,你们别瞎传谣言了!”
问完时间地点后,她挂断了电话。
张楚生,她记得这个名字,那男的和自己表过白,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傲气得不得了,一副谁都会爱上他的自信模样。
秦兮瑞敷好面膜,对沈墨说:“明天你自己在家玩,我要出去一趟。”
“既然是谣言,就别管了呗,咱不能因坏了心情不是?”
秦兮瑞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就是因为谣言我才得管啊,人,就是会被流言影响心情的,而且我凭什么被他们乱传不做反击?我有什么义务做一个看淡一切的圣人?”
“你这......还真有道理哈。”
“澄清完我就走,菜也不点,AA的机会都不给,哼,以后就和他们断绝来往。”
看着秦兮瑞恨恨的模样,沈墨不禁微微翘起嘴角。
这个女生,还真是坚强又可爱。
下午五点过,秦兮瑞开着自己的白色小轿车,独自往市中心开去。
饭店门口找了个位置停下。
她下车打量这地方,君豪大酒楼,倒是装修得大气恢弘,但少了些烟火气,说白了不也就是个饭店,若非今日,她断不会来这种地方,沈墨大概也不会喜欢这种地方吧。
还是早早辟完谣,回去画画吧,那甲方虽然事多,但报酬给得很多,自己和它的合作也有些时日了。
“520房。”她对前台念出了这个令人头疼的房间号。
“是vip包厢,小姐,请您跟着他。”
前台招呼来一名穿着得体的男侍应,男侍应点头向她问好。
“请跟我来。”
太过有礼,多少让秦兮瑞有些不自在。
侍应领着她去包房,说是520房,实际上他们根本没往楼上去......
带着她来到520房前,侍应为她推开房门。
“谢谢。”
侍应默默离开。
房间内,男男女女无不朝她看来。
秦兮瑞也将他们一扫而过。
不太熟悉的女人们抹着粉黛、男人们打了发蜡,无不穿着正式——相较自己。
出门时沈墨还让她穿得正式些,但秦兮瑞觉得没这个必要。先不说自己,他们这些老同学到底是来聚会的、还是来搞商演的?
脸上堆起的假意的笑,怕不是比横店的演员还多。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了:“说说吧,张楚生是我前男友这事儿,是从谁那传出的谣言?”
包间里氛围有些微妙,大家都含着笑。
这时,有个穿着一身名牌的男人站了起来,笑着向秦兮瑞挑眉,脸长得还成,有种故作痞帅的刻意感,旁边的几个看着他的女生眼里都闪着光,似乎对他很着迷。
至于秦兮瑞怎么看呢?她觉得这人甚至比不上家里那只傻猫的半根毛。
事先声明,这是她相当客观的评价。
但是谁,她记不太清,他看着自己的神色透出一股熟络。
“兮瑞,好久不见。”男人开口道。
直到听见这令她感到生理不适的腔调时,秦兮瑞才想起来,这人是张楚生。
“正好,你也在,告诉他们,我们没交往过。”
他离开桌前,向秦兮瑞走来,又转身看向众人。
“各位老同学们,我在此澄清,我和兮瑞过去从未交往过。”
秦兮瑞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秦兮瑞的预感是是正确的。
张楚生走到秦兮瑞边上,掀开了一旁沙发上的黑布,一大捧艳丽的玫瑰花束露了出来,他将玫瑰花拿到胸前,又向秦兮瑞递来。
“但我一直想念着你,如同爱人一般,你的一颦一笑,我都刻在脑海。今后,让我们将踏出爱情的第一步好吗?”
“做他女朋友!”
“张公子好痴情。”
“在一起,在一起!”
那群老朋友们一同站起来鼓掌,有几个女生虽然不满,但也附和着鼓掌。
被算计了,这是个局,早知道就不来了。秦兮瑞后悔的想。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拒绝他一次,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
“楚生哥哥!别被这个狐狸精骗了,你到底喜欢她那点呀!”
还有高手?
秦兮瑞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回过头,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不菲的裙摆,活像柄打扮美艳的扫帚。
陈欣欣,这人秦兮瑞倒还有印象,毕竟她这样打扮夸张、行事高调的女人,秦兮瑞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几个。
“陈欣欣,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女孩,否则别怪我不念及同学情。”
“别,说得我跟你有多亲似的。”
“宝贝,别闹好吗。”张楚生深情道。
而此时,随着陈欣欣的出现,那些老同学们也小声讨论了起来,但包间再大,也只是包间,秦兮瑞能听见、陈欣欣、张楚生也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这话无非也正是说给两人听的,说到底,就是变着法的恭维罢了。
“没想到咱班混得最好的两个人都来了。”
“张公子在他爸的公司里干得是风生水起,还有陈欣欣,一转眼,都成知名画师咯了!”
画师?秦兮瑞在陈欣欣身上可没嗅到一丁点同行的味道。
陈欣欣仿佛被点醒了,赶紧拿出了手机。
她在同学群里发了一张图片。
“这是《南墙花开》最新一本的封面!”
有人激动的说道。
“是不是那个已经被影视化了的小说?”
“对啊对啊,我也在看呢。”
“难不成这也是陈欣欣画的?真好看呀。”
陈欣欣得意地说:“这是我画的,网上查得到,所以这不重要,我只是想让大家看看这图上的玫瑰,其实这是我的一点小私心啦,这玫瑰,其实是我画给楚生哥哥的,它不会凋谢,还会与书籍一同永远留存。”
“天呐,这也太浪漫了!”
众人又开始起哄,相较于秦兮瑞,他们更关注更有社会名望的陈欣欣。
《南墙花开》,这小说陈欣欣也看过,因为,她画画时得先理解故事。
秦兮瑞忍住怒意,冷冷地问陈欣欣。
“你在奇景出版社工作?”
陈欣欣点点头,说:“怎么了?想让我给你在那儿找个好工作?社长是我妈,只要你愿意离开楚生哥哥,我会考虑……”
看着秦兮瑞锐利的眼神。,陈欣欣突然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秦兮瑞生气,不为自己,因为那是生意,她只气愤《南墙花开》这部作品因某些人的私心变得不纯。
秦兮瑞靠近了陈欣欣。
她在陈欣欣耳边说道:“开的究竟是玫瑰还是百合,你应该很清楚吧,我也清楚,呵,如果你不想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就闭上你的嘴。”
陈欣欣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但她的确不敢再说话了。
面子,呵,虚荣,秦兮瑞没兴趣揭开小丑的面具,并且,那毕竟是自己卖出作品,只是以后不再会了,她决定。
她转身要走,手却被抓住了。
“兮瑞,我错过了你十年,给我个机会好吗?”张楚生道。
“放手。”秦兮瑞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
张楚生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就要环腰抱住秦兮瑞。
“啪!”
秦兮瑞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一瞬间,被扇过的地方变红了,在张楚生反应过来后,他的整张脸都变得羞红。
“秦兮瑞,你别给脸不要脸!”张楚生在大庭广众下被秦兮瑞扇了一巴掌,他是又羞又怒。
张楚生紧紧拽住了秦兮瑞的右手,要拉着她走进隔壁包厢。
“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你这种女人就是贱,看上去清白,但肯定也是个尝到甜头才会屈服的浪货!”
“张楚生,你干什么!松手啊!”秦兮瑞试着挣脱他的手,却做不到。
老同学们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无一人有所行动。
秦兮瑞往四下看,她在寻找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下一刻,却有一条白色西裤闯入眼中,飞向了张楚生。
那是极重的一腿,张楚生被踹到了众人身前的桌上。
而秦兮瑞被它的主人抱在怀里。
“没听见她让你松手吗?”
“你……是谁?”张楚生痛苦的发出声音,问道。
“我懒得回答你的问题。”沈墨道。
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独属于猫高傲,且浑然天成。
“这是我男朋友,你别再纠缠我了!”秦兮瑞道。
“我的天,她怎么这么好命,男朋友都这么帅!”有人小声说道。
好命?秦兮瑞差点没把这当成是讽刺。
“秦兮瑞并不好命,她过得比你们都辛苦,你们可能很难想象初中开始就没有自己的房间,最大的娱乐不过是在大街上画画吧。”沈墨开口了,语气中饱含着心疼的味道。
沈墨这家伙,怎么什么都往外说,秦兮瑞突然有点后悔和他聊了这些。
“我们走。”沈墨收起了对秦兮瑞的心疼,面无表情扫过面前的人们。
但秦兮瑞注意到他有些许脸红。
她小声对沈墨说:“耍帅时可别害羞。”
沈墨没有回话,转过身去,秦兮瑞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牵着秦兮瑞的手,离开了包间。
张楚生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往外追去。
他喊道。
“兮瑞,那个穿着地摊外套的穷小子真能给你幸福吗?”
地摊外套怎么了?秦兮瑞感觉有被冒犯到。
“你搞错了,是我会给他幸福。”
两人往外走,却看见门外两列排开、站着八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中间有个头发花白,但看着相当精神的老人,打扮像是管家。他们身后停着几辆豪车。
张楚生跟着出来了,一群老同学们也在背后看热闹。
这一次张楚生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那豪车随便一辆都超过了他的全部身家,像他这样可悲的人,只会在这方面受挫时闭嘴。
“少主,您从老宅来到X市的事情怎么没和族长交代一声?您一定是为了继承权赶来的吧,正好,族长想和你就此事聊聊。”
沈墨摇摇头,说:“我是为报恩而来,我想您也知道,对于这些传统上的事,那些老家伙看得有多重要,至于父亲那边,什么时候他想要作为一个父亲与我聊聊理想、家常的时候,我回去见他的。”
“少主!您与其留在这个人类身边卖萌,不如随我们回去继承家业。”管家看上去与沈墨很是熟悉,话语间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秦兮瑞走上前,说:“老爷爷,他现在是我的猫,没完成我的愿望前,还不许走。”
沈墨迈开步子,略过了那一排豪车,打开了了秦兮瑞的车门,坐在副驾驶上,管家抚着胡须叹气,一想到他可能也是只猫,秦兮瑞就觉得这个动作好笑,
沈墨拍拍驾驶座,示意她赶紧上车。
在昔日同学们的注视下,秦兮瑞头也不回的开着车,离开了。
车上,秦兮瑞瞥了一眼望着窗外发呆的沈墨,她突然觉得......
刚见过那些人正式的着装后,秦兮瑞才觉得,沈墨穿着的白色西裤和自己那件黑色外套似乎不太相称,若非他的颜值与身材撑着,不然肯定会很滑稽。
“咳咳。”他突然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秦兮瑞问。
“呃,就是,嗯......”沈墨罕见的有些扭捏。
“有话快说。”
“刚才在那儿的时候,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是,怎么了?”
秦兮瑞没有情绪起伏,只是开车、看路。
“秦兮瑞啊,你这女人,哈哈。”
沈墨干笑两声,而后安静了一会儿。
“那我想我应该差你一个表白。”
“啊?”秦兮瑞没想到沈墨会突然如此直白,毕竟他们的关系......多少有些清晰又暧昧。
秦兮瑞一下子慌了神,沈墨见秦兮瑞没有回复,壮了胆子,就要亲上来。
然后被秦兮瑞空出一只手重重的打了一下头。
“开车呢!”
秦兮瑞在路边停下。
侧身看向沈墨,说:“刚刚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沈墨也侧过身,两人四目相对,但沈墨没有说话。
秦兮瑞伸手轻抚他的头。
“抱歉,刚打痛你了?”
沈墨在无言中将脸凑了上来,看着沈墨越来越近的眼睛,秦兮瑞双颊红透,闭上了眼。
沈墨吻上了秦兮瑞的唇。
不知是多久,许久,直到秦兮瑞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紧张到感觉快要无法呼吸,两人的长吻才结束。
而后,又是无言的对视,直到沈墨突然笑出了声。
“你咋了?”秦兮瑞问。
“我只是想到刚才。”
沈墨有些刻意的表演起来。
“他现在是我的猫,没完成我的愿望前,还不许走~哈哈,哈哈哈,我就,哈哈,忍不住想笑。”
秦兮瑞装作气恼,说:“笑我是吧,那我现在就要许愿!”
沈墨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不免紧张起来。
“我的愿望是,你,沈墨,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作我的助手,不许离开。”
沈墨微微一笑:“不作数,你已经实现的愿望,不作数。”
是夜。
他们又回到了小区,这儿又老又破,房价还不算便宜,但一回到这儿,秦兮瑞总能感到心安,因为这是她的家,只是晚上多少会有些不安全,不过现在,身边有他在呢。
即使不知道前方的黑暗中还有些什么在等待,她现在也有了一位“助手”与她一同迎接。
“今天你出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悄悄跟着你一起去了。”沈墨开口道。
“那只是同学聚会,你犯得着跟踪我吗?难不成觉得我是要去和谁私会?”秦兮瑞道。
“啊,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难道你不也就是这么做的吗?我都亲眼看到了!”沈墨情绪有些失控。
“你不相信我?呵,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秦兮瑞!你简直,不可理喻。”沈墨转头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秦兮瑞失魂落魄的走进漆黑的楼道,她似乎连唤醒声控灯的心情都没有了。
“和小男友闹别扭了?让我好好安慰你一下吧。”
声控灯被点亮了,漆黑的楼道里露出一个臃肿的身体。
秦兮瑞看着胖男人,她不害怕,只是愤怒。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庆幸他找上的是自己,而非其他独居的姐妹。
秦兮瑞冷静的向后跑去,监控冷冷的记录下他们的动作。
秦兮瑞跑过转角,那男人紧追其后,跟着转向时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被沈墨撂倒了,摔了个四仰八叉,沈墨按住他的手,男人死命挣扎,沈墨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男人痛苦的呜咽了一声。
“错了,我错了哥,别打!”
沈墨还想补上几拳,却被秦兮瑞制止了。
以他的力气,多来几拳,怕是非死即伤。
“我不想去看守所探望你。”
沈墨只能赏他下巴一拳,男人也就此昏了过去。
从警察局出来时,沈墨的肚子已经在大声谏言了。
“外面吃?”沈墨问。
虽说沈墨厨艺不错,但偶尔在外面吃也挺好,秦兮瑞点点头。
这时候吃什么又成了个问题,秦兮瑞没有想法,但她知道沈墨一定会选......
“海鲜自助,好吗?”
其实X市的海鲜自助并不便宜,性价比也不太行,但......
“听你的。”
店内,沈墨猫着眼,盯着锅里的鱼虾蟹。
秦兮瑞云淡风轻地开口道:“我把那个奇景出版社的联系人删了。”
“啊?那不是我们最重要的老板吗?”沈墨震惊道。
“不再是了。”
“你不想挣钱啦。”
秦兮瑞笑笑,现在的她,不再那么需要钱财带来的踏实感了。
“我更想讲自己的故事,沈墨,我们一起画漫画吧!把你那段宗族纷争讲给我听,用来画我们的第一本漫画。”
“只要你喜欢,都行。”
“你也要学着画画,而不是用法术。”
沈墨皱眉。
“可是,很难的吧。”
“求求你了。”
这莫名的反差感如同一支利箭,直刺入沈墨的心脏。
“但我有的是时间学,我今晚回去就学!”他坚定道。
对呀,他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