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第一章:七个闺女八条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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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毓婉有一位老师,是爸爸妈妈的老师,也是他们兄弟姐妹的老师,后来虽然没有教过她,可是有思想、有目标、刚毅坚韧、又很慈祥的这位老师,成为了黄毓婉一生的恩师。他们每年都会找机会探望,即便无法探望,也常常电话联系,彼此关怀。

老师名叫杨德新,今年81岁,1米48,个子虽小,但却挺拔坚韧,像一座山一样撑起了家,撑起了学生心中的灯塔。杨德新是教育世家,父亲是中学的教导处主任。她任小学校长、退休在中学。她的女儿是中学副校长,祖祖辈辈为教育事业奉献,为数不清的学生点亮了未来,为无数的家庭改变命运带来了希望。

如今老了,很爱回忆过去。黄毓婉听她讲着幼时的故事。一一梳理记录下来。

她自幼好学,成绩优异,考试经常全县第一,初中毕业没有直接上师专,而是读了高中,希望能有学有所成。

1958年,杨德新读高一。

在那缺吃少穿的年月,她们这些女学生吃尽了苦头。

那个年代女生读高中的并不多,或许是重男轻女,更多是家庭经济状况不允许,总之,学校里的学生以男生居多,一个班只有7个女生。她们总共有8条裤子,人手一条,只有一个女生状况略好,拥有两条裤子。讲起这些,杨奶奶捂上嘴笑个不停,她说,我们当时有个说法“七个闺女八条裤子”。

当时能读高中的人都是非常优秀,家庭经济支持才可以,所以学校很少,一个县城可能只有一所高中,寄宿制管理,所有的学生入校后,一个学期才能回家。她们就一条裤子穿一学期才清洗一次,除非遇到例假把裤子搞脏,或者其他情况,那条多余出来的裤子就能发挥大作用。这条裤子几乎七个姑娘全部穿过。

那个时代物资匮乏,学生们整天吃不饱。

过了小满,麦穗发黄,颗粒饱满。学生们一下课便钻进麦田搓麦子吃。姑娘们揪几个麦穗把在手心反复揉搓,两只手换着倒,用嘴吹着,将麦芒和麦壳吹跑,手心里现出一把新鲜的麦粒,喃到嘴里甜丝丝的。她们总是能吃个酣畅淋漓,可是这些没有煮熟的麦子,吃完就容易胀肚子。

快到中秋时候,她们就有了新吃食,躲进玉米地里偷玉米,上衣撩起,将摆好的玉米插进裤腰里,就像一圈手榴弹。偷偷溜到宿舍藏到被子里,等到晚自习下课后,钻进被窝啃玉米。就是生的玉米棒子,她们啃得不亦乐乎。当下我们是难以想象生玉米的味道,可那个时候,那啃的一口口一定格外的香甜。

如果说吃生玉米、生小麦艰苦,最难过的则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学校食堂里,厨师和学生隔着一堵墙,在墙上开了一处三四十公分见方的小方格,厨子盛一勺稀饭伸出来倒在学生的碗里。

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就想起了这个小方格。给棍子上订个钉子,将棍子伸进去用钉子扎馍。七个姑娘一块儿出动,避免被抓住时候全军覆没,她们还有分工。溜进厨房以后,一个人在这里扎,扎一个递给身边人,拿到馍就赶紧离开,就这样一个馍一个人,如果后面的人被发现了,前面把馍馍已经转移出去的人,就回来营救被抓现场的人。就这样抓了三次都很成功。但是第四天,小方格上就多了一块板一把锁,只有开饭时候才打开。相必是学校发现了,管理更严了。在那个闹饥荒的年代,到处都是讨口食吃的人,谁又能责备谁呢,学校并没有追究过去。但是后面为了大家都能吃上点,就从严管理了。

讲起来这些,杨奶奶笑的前俯后仰,停下后,又是唉声叹气,看看过去的日子多么艰难。

写到这里,黄毓婉鼻子酸酸的。

如今,经济发展起来,物资供应充足。尤其是孩子们,学习用品、玩具、零食花样层出不穷、应有尽有。过去那些艰难都日子怕是难以想象。我们要珍惜这当下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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