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碎纸人
图｜堆糖网
01
“爸，我寒假准备去郑州做寒假工，打算过年前一两天再回来。”
半个月前的考试周我给我爸发了一条这样的微信，两天没人回复。
我就打电话过去，“爸，我寒假先不回家，微信你看了吗？”
“看了啊，你自己决定吧，缺钱吗？我给你打一点。”
“啊，不缺不缺。那我放假我就去那边了啊。”
“嗯。”
老爸挂了电话，我心头一阵轻松又有点无奈。
轻松的是寒假可以暂时不回家了，这样就没有了老妈的啰嗦，妹妹的矫情，老爸的问东问西。
无奈的是，长大了，最怕老爸问我还有没有钱，真的很不好意思伸手要钱。
无奈的是，老爸就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让我自己决定，根本没有太关心我……
每年都是这样的，老爸一直不满意我的专业我的学校，大一寒假回家就唠叨我的学业。大二寒假在车站接我的时候，刚下火车就问我以后想好做什么了没有，想好考什么专业什么学校了没有。每次被老爸一催，我就感觉自己前途迷茫，找不到自己了。
在家里不能睡懒觉，每天得六点半起床按时吃早餐，做家务，老妈还会嫌弃家务做的不好。
妹妹总是以为我上大学回来是上班回来一样，整天缠着我给她买各种东西，不给买就说我小气，买了就又会被爸妈骂我乱花钱……
哎……所以，这个寒假，我不想回家……
02
老爸半个月没联系我，刚考完试就看见老爸的微信。
“你去郑州做什么？和谁一起去？把她手机号给我一下。把上班地址给我说一下我让你在郑州的表哥去提前看看，你明天几点的火车，把车票拍个照发给我，我让你表哥去车站接你。”
我大惊，不会打字的老爸，不知道在屏幕上一笔一划地写了多久才写出这些字的。一直跟他说不会打字可以给我发语音的，但是只要我发语音他就语音回复我，我打字回复他他也打字回复我……
因为老爸一直怕我不方便听语音……
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复老爸，最后他终于给我放行，允许我寒假郑州之行。
我坐了一天的火车终于赶到郑州，最后才得知那个寒假工条件特别差，工作时间长工资还低，住宿条件也不好，纯属超级廉价的劳动力。
我想，就算我再想逃避回家要面对的这些问题，也不能在这里做廉价劳动力浪费时间。跟闺蜜商量之后我们决定回家，毕竟大家都半年没回家了，郑州越来越冷了，闺蜜发着高烧。于是我们坐上了高铁赶回家，一场轰轰烈烈的寒假工出逃计划——over.
坐上了回家的高铁，我给老爸发了微信告诉他所有的情况，然后告诉他我自己打车回家，不用他来车站接我了。
老爸也一直没有回复我。
03
我拖着行李箱哼哧哼哧地从车站爬到我家楼梯口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我爸。
“喂，你咋回来了呢？一下午都在忙，没来得及看微信。现在下车了吗？你站在车站门口别动，老爸这就去接你。”
“啊，老爸，我已经到楼下了。每次你去接我都挺麻烦的。”
“你已经到家了啊，现在家没人，你带钥匙了没？”
“没带……钥匙放家里了。”
“好，你等一下啊，我马上就回来。”
年底了，老爸工作特别忙，我实在不想麻烦他。五分钟不到，老爸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气喘吁吁，鼻子冻的红红的，眼角皱纹又多了一层，头顶的地中面积又扩大了一点，鬓角染黑的头发又白了……
一只手开门另外一只手就来帮我拎行李，看着半年未见又老了一些的老爸不知怎么的，眼睛有点湿润。
老爸进门帮我放好行李就开始翻箱倒柜给我找床单被套，然后麻利地给我铺床。
我的床半年没睡人了，本来说不回来的，突然回来家里都没有提前准备，老爸忙里忙外的，我抓紧过去抢着干。
“爸，我寒假工泡汤了，是我自己觉得不划算才没去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娇气吃不了苦办不成事啊？”
和老爸一起套被套的时候，我跟老爸坦白。
“不会啊，老爸根本不想你小小的出去做什么寒假工，都是尊重你的选择。本来就不划算，不去就不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家里要下雪了，回来正好，省得冷。”
老爸摸摸我的头安慰我。
庆幸的是，老爸今年再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天天逮着我不放老问我的打算了，或许是考研的日子在一天天逼近，老爸也不想给我太大压力吧。
04
“你是不是缺钱花才去做寒假工啊？寒假我给你点零花钱你找同学玩。”
老爸帮我铺好床又在口袋里掏钱给我，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递给我。
“爸，我不要，我寒假在家又不用花什么生活费。”我连忙摆手拒绝了。
“爸除了能给你点零花钱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可你总是不要，爸也不知道给你什么。”
长这么大以来，我最不开心的就是伸手要钱，看着老爸每天工作那么辛苦，我甚至觉得自己不好好努力都对不起这一天三顿饭。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给老爸老妈大把大把地打生活费。
兴许是我这次回到家就抢着做家务，老妈才一直没有嫌弃我。在家里每天都要过得小心翼翼，怕说错话，怕做错事，惹父母生气。
小时候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就根本不知道可以在父母怀里撒娇。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太懂事的孩子就得一直站在爸妈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次突然回来，并没有像想象地那么糟糕。老爸也没教育我了，老妈也没唠叨了，就连老妹也没有一直从我索要生活费了。放学回到家突然看见我，进门就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已经高出我一头了，看来是越来越懂事了吧。
05
晚上老妈在厨房忙了很久才去睡觉，第二天中午我就吃到了我最爱吃的菜，还有老妈独家熬制的排骨汤。
在外地上学半年没喝过排骨汤，回到家老妈就给我补充营养。
家里还是老样子，老妈还是保持着地板每天扫一次，隔天拖一次的习惯，老妈依旧高冷不爱说话。
老爸还是白天工作，中午和晚上都会准时去接妹妹放学，还是喜欢看抗日战争片。
老妹依旧爱美，仍然喜欢购物，但成绩还是保持着全校第一，这个形势下去，县重点高中的精英班一定没问题。
楼下租了个车库卖早餐的叔叔阿姨还是会点着昏黄的小灯泡忙到晚上十二点，早上五点就在小区门口和学校门口摆好摊子卖早餐。
政府还在管着一些无证驾驶的老大爷老大妈开的三轮车，提倡公民坐公交打的。没有工作的大爷大妈还是和以前一样开着黑车，堵着交通和政府“抗争”着……
家里什么都没变，但好像又变了许多。但是许久未见，这些刻在心里的模样依旧是以前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吃完饭老妈去午休了，妹妹去卧室写作业了。我洗完碗看见老爸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想去给他盖件衣服没想到弄醒了他。
“你怎么在这就睡了，小心着凉感冒。”
老爸抬头看看表说，“没事，我每天中午都坐在这眯一会儿，不然下午干活没精神。”
“那你咋不去床上睡？”
“我怕上床睡就睡忘了，你妹还等着我送她去上学呢！”
老爸还是跟以前一样，宠女儿宠到自己可以不休息。
下午就下起了大雪，急而密，不一会儿地面就积满了厚厚的雪。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老爸就出门往外走。
“外面下这么大的雪，爸你干啥去呢？”
我洗完碗收拾好餐桌就去叫老爸。
“你妹快下晚自习了，我去接她啊”
“我陪你去吧，外面太冷了，路上也有个伴儿。”
于是我穿好衣服和老爸出门了。
一路上，我们父女把这半年的话都说完了。老爸抱怨老妈不接送孩子让孩子自己锻炼，自己工作忙完还得去接孩子。
尽管老妹已经很大了，但是老爸还是不放心，他一直说，女儿就要宠着。
雪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老爸嘴里哈着白气，还一个劲儿地问我冷不冷，要我把手放他口袋里。
06
“爸，我来陪你接我妹是不是还给你添麻烦了啊？”
我哈了一口气到手上，然后搓了搓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去了。
“傻孩子，你陪老爸才好呢，路上说说话也不觉得无聊了。”
看着雪中这个一直微笑的男人，我觉得他仿佛温暖地像一轮太阳，或许我这辈子都遇见不了第二个和老爸一样温暖的人了。
回到家我给老爸烧好了热水。洗漱完老爸就坐在沙发上，开着电暖器，看着抗日片。
我坐过去和他一起烤火，老爸硬是让我坐在离电暖器近点的沙发上，但是我执意把位置让给了老爸。
他靠着电暖器坐着，我趴他大腿上玩着手机烤着火。
很难得这样的亲昵时光，一间屋子里，电视里传来打鬼子的声音，老爸看得热血沸腾，我趴在他的腿上烤火玩手机。
我想，这是最温暖的时光吧。
就在我想把这些生活的琐碎和甜美的小温暖记下来的时候，老爸突然动动大腿，抖得我一惊手机都吓掉了。
“你在干嘛呢？天天玩手机，小心眼睛玩瞎。”
“我写东西呢！”
“现在写东西都不用笔了啊”
“那当然，我连纸都不用就能写出东西来。”
“你才别鬼扯，快去睡觉，明天六点半起来吃早饭！”
我抱着手机极不情愿地回房间。
“房间灯咋还亮着呢？干啥呢？”
“马上睡，马上睡，就剩下个结尾了！”
“快睡，明早起不来我就砸门了！”
“这就关灯睡觉！”
老爸话音刚落，我熄灭了房间的灯，躲在被窝悄咪咪地写完。
平淡无奇，或许类似于流水账，但生活最真实的模样不就是这样吗？
有温暖的家，有可口的饭菜，有爱你的人，还好还好，这个寒假，我终究还是回了家。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睡觉别蒙着头睡，习惯老是不改！”
只听头顶传来老爸的声音，我抱着手机打字的脑袋就露出来了，眼睛正好和老爸的眼睛对上……
“哎……爸你啥时候进来的啊？我就……我就定个闹钟……”
“逮住你了吧！哈哈哈哈”老爸大笑，说完骄傲地回卧室了。
我：“……”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