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知道了锋向自己要围巾的深意,有点不自在起来,每次过去帮客人买东西时,看到锋热望着自己的眼神,琴就会心慌意乱,总是拿了东西就跑。遇到没人时,锋就会说:“那么急干嘛,坐下说说话呗!”
“客人等着要呢!”琴说着转身落荒而逃,留给锋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天,琴去上公厕回来,慢悠悠的走着想心事。冷不丁后面有人叫她,吓一跳,回头看时,却是锋,在这种场合碰到,觉得有些尴尬,便问了句“干嘛?”,一边仍慢慢往店里走去。
锋从后面赶上来,说:“你怎么啦?这么多天都不理我,在店里我又不好问。”
见琴没回答,锋又说道:“你总这样莫名其妙的就不理我,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心里难受死了!”
琴说:“没什么,就是有点忙,不想说话。”
锋说:“我就怕你不说话!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
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总得让我明白为什么吧,不然,我还不被活活憋死?”
琴听了这话,就觉脑袋“轰”的一震:这不是宝玉曾对黛玉说的话吗?
琴不知道这话是出自锋的肺腑,还是一句简单学舌,便看了他一眼,故意淡淡的说道:“好了!本来就没什么,你还不快去看店,等等有人买东西。”说话就加快步子回到店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元旦,也是叔爷家大小姐的婚期。
酒席就在叔爷自己店里摆的,很是排场,那时的农村,包括镇上,还都没在店里办酒的。
琴也少不得在店里帮忙,帮着上菜递酒的。琴看到父亲也赫然在席,心中不免担心他喝醉出洋相。
那时的婚礼还没有交给婚庆司仪主持的,都是主人自己打理,琴看见叔婆里里外外的张罗,大声跟每桌客人“吃好、喝好”的打着招呼,嘻嘻哈哈,十几桌酒席,一点不带怵场的。
新娘出现了。琴头次看见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真漂亮!难怪人家说结婚那天,就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
虽然季节己进入冬季,新娘还是身着洁白婚纱,平日那个黑黑壮壮,一张大饼脸,说话大嗓门,唧唧呱呱颇有叔婆之风的“大小姐”,竟然真有点“小姐”样儿了,脸上恰到好处的妆容,粉色的两腮,横添了几分娇羞,竟有些光彩照人的意思,大蓬蓬裙也掩饰了已经显出身形的孕肚。
琴有些不解,到底是什么魔力,让一个人的形象,变化如此之大,是将为人妻的兴奋,还是化妆师的巧手?不知道自己将来在婚礼上,会以什么形象示人!
发现有点走神,不禁心中暗笑自己“好没羞,男朋友还没着落呢,就想着婚礼!”
迎亲的队伍来了,新郞也出现了,比平时英武不少,锋是男方接亲的人,站在他哥身边,朝琴挤眼睛,琴装作没看见。
琴平时看不惯锋这个二哥,为了追求“大小姐”那付献媚讨好的德性,连着对店里所有人都做出谦卑样,让琴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琴不相信他真的那么爱“大小姐”,无非是看着叔爷家钱罢了。
婚礼没有按当地的婚俗进行,直接就要接新娘子走了。这时,已经喝得太多的叔爷站起来,指着新郞对大家说:“这是我大女儿自己找的人,我没办法。我女儿在家没吃过苦,到你家要是有点什么不好,我打断你的腿!”说着把手中的酒杯“啪”的砸地上,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呜呜”落下泪来。
大家都有点傻眼,不知怎么办。琴的一颗心也吓得“怦怦跳”,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这时,琴看见父亲突然站起身,琴急了,怕他要搞事,赶忙过去拉住胳膊,低声说:“爸,你要做什么?”
琴父横了女儿一眼,掰开她的手,说:“没事!”
琴提心吊胆的盯着父亲走到叔爷身边,抚着他的后背,轻轻的说:“叔,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咱不闹啊!”
新郎这边也赶快陪着笑脸道:“爸,你放心,我一定对芳芳好的!”
“新娘”乜斜着“新郞”说:“听见了没?敢对我不好,你试试看!”
琴不禁心中暗暗吃惊:何时见过父亲如此和风细雨的态度啊,竟像从不认识他似的!
叔爷与琴父是出了五服的一个远房亲戚,琴父喊他“叔”,如果不是来他店里做工,琴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家还有这么一门子亲戚。
听说叔爷一直在外面闯世界,打打杀杀的,右腿有点跛,就是那时留下的痕迹。
到年纪很大了,才找了这个比他小十来岁的老婆,在县城安了家落了户。据说老大还是叔婆从肚子里带过来的种,不知真假,不过看叔爷对这个女儿倒是颇为疼爱,比叔婆还要好些。
叔婆四十四、五岁的年纪,发福的身材有些微胖,一张鼓鼓的金鱼眼总是汪着一潭水,时而多情,时而凶相,让琴总觉捉摸不透。
到了这个年纪的女人,很难简单的说漂亮还是不漂亮,不过琴总觉叔婆身上总有股风情的东西,听说跟她好的男人还不在少数,还都是县里有点身份的人。
这一家人关系颇为复杂,琴初听有点害怕,不过半年多相处下来,感觉也还好。
看来叔爷叔婆还真把她当本家人待了,眼见得比店里其他做工的都要好些,叔婆还经常让琴帮写家信来着。
在琴看来,叔婆偶尔打扮一下,还是很洋气的,很有几分“街上人”的感觉,但那个跟她很像的大女儿,却从里到外透着股土气,这是什么原因,琴有点想不透。
婚礼结束了,婚宴还没结束!一桌桌的流水席至晚间方散。
琴父今天倒还知趣,没把自己灌醉,知道要给女儿留些面子,也没多费话,散席后就自己回家了。
叔爷喝醉了,迎亲队伍走了他还在时哭时述的,琴听了也无外乎是说些,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就这么送给别人啦,又给置房,又给买全套家具、电器啊什么的。
琴在心里直吐舌头,天!这婚结的,什么都给准备现成了,以后只要赚点吃的就行,别的都不用操心。
原来除了政治联姻,普通老百姓结婚的目的性也这么强!一个爱貌一个图财,不知道到底是谁赚了?
想到这里,又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些故事,不由得有些恍惚,自己没有太高的要求,只想在芸芸众生当中,找到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不知能否如愿!
琴在锋送的本子上写下了第一篇日记。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1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