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薄薄的一本书却包裹着如此厚重的苦难。
看完整本书,我第一感觉余华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为什么一定要让富贵的所有亲人都死光,才得以托出他那稀碎的人生。读来让人感觉有点不那么真实,天下那么多悲惨的事情怎么就全落在他一人头上!
现在有时不太愿意去读这一类小说,因为生活本身就够苦的,不愿意再去增加生命的沉重感。读这本书的时候,整个心是吊起来的,生命如风中微烛,随时可息。虽然里面富贵有过短暂的快乐,但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不长久的,后面还有更大的苦难在等着他。就好比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给富贵下的诱饵,等着一个时机一举将他捕杀。生活和活着本就是两个层级的概念。对于富贵来讲,他的整个人生就是他的《悲惨世界》。他从没有好好生活过。年轻时好嫖好赌败光祖业,自此开始他悲情的一生。正如书名一样,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活着”。努力地让自己,让家人活着,哪怕是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哪怕是年老之后的苟延残喘,也要努力地活着。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所以余华在书中有几个段落中止了富贵的讲述,把读者拉出来,一方面也许是写作节奏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否也是让读者从富贵的人生苦海中得以喘息。
书中富贵的故事一共经历了7个历史时期。分别是抗战末期、国共内战、土地改革、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文革及包产到户。富贵用一种平缓的语调讲述他悲情的一生,语言质朴粗砺,磨得的人心疼。苦难深深的刻进他的皱纹,也在他心里犁出一道道无法填平的沟壑。岁月风干了他的胸膛,却从未风干他心头的泪痕。生活之于富贵如纸一般纤薄易碎,但他却依然坚韧地活着,就像那头也叫富贵的老牛一样,还得干活。因为身旁家珍、凤霞、有庆、二喜、苦根在和它比赛着呢,它不能偷懒。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裹挟着每一个人跌撞前行。他们有的被车轮碾碎,化作尘土,更多的则是挣扎着、努力地让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富贵也一样,即使生活一次次地把他踩在脚下,把他的脸狠狠地踏进土里,再啐上一口吐沫,但他从未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因为在他心里,他要把亲人失掉的日子给活出来。
全书富贵一共就唱了两句歌词。第一句是:“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这是他年轻时的样子,也是他悲情生活的引子,第二句则是他这一生的写照和总结: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只是佛家常说要放下,老年的富贵,他放下了吗?
一曲清歌起陇洼,此生悲苦血成痂。
愿将奠酒轻轻洒,向那坟头看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