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伤痛,读《童佛》

每个人都会有伤痛,有的是身体上的,有的是心灵上的,有的是看得见的,有的是看不见的。

《童佛》讲的是一个关于伤痛和改变的故事。男主李尚燮是个电视台黄金时段的新闻主播,是个完美主义者,他的脖子以下的肌肤被火烧伤,全是红色的疤痕非常丑陋,让他敏感而脆弱。女主善姬表面上是个温柔善良贤淑的妻子,实际上她是个非常独立,有主见,爱自由的女性。她的伤痛隐藏在内心,从小母亲对她异常严厉,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一句肯定或赞赏的话,潜意识中一直存在严重的不安全感。他们性格差异很大,新婚时就经常吵架,后来越吵越凶,心情越来越冷,直至男主有了外遇,女主另租了房子。最后男主的丑陋疤痕吓退了情人,他第一次回家不顾形象地用头用脸去撞击盥洗池,女主上前抱住了他的头,并耐心地为他处理伤口。

小说以第一人称“我”进行叙述,采用圆形结构,开头就是走到婚姻边缘的我做了一个“童佛的梦”,梦中的童佛不仅可以看,还可以亲手揉捏佛脸,看自己能捏出一个什么样子来。结尾也是一个梦,她不知道算不算是关于童佛的梦,梦中她走过巨大的少丘,回头一看,巴士、车站、走过来的脚印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看到童佛,拍一下沾了沙的手,手指变成沙砾,稀里哗 拉散落下来。这两个梦实际上是女主的心境,开头梦的含义是那怕是佛脸,也可以由我捏造。结尾梦的意思是过去了的那些事都成了沙,了无痕迹,宽恕一切也就是放过了自己。

小说分三条线同步进行,第一条线是事业。女主是插画师,对工作认真负责,哪怕被丈夫讽刺成没出息,依然拼命作画。她对童话的插画有自己独到的画法,善于运用丰富的色彩和放飞的人物动作,她的画得到出版社的好评,接到的生意越来越多。事业是爱情的压舱石,她在爱情婚姻受到打击的时候,还有事业可以支撑。善姬的经历告诉我们,女人不能完全依赖男人,只有拥有赖以生存的能力,才能遇事不慌,不用一哭二闹三上吊,让男人嫌弃,从而失去女人的尊严。

第二条线是母亲引领她体悟放下执念。母亲很早就失去丈夫,独自养育一儿一女,生活的重负让母亲学会坚强,学会不掉眼泪。她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善姬身上,不准善姬流泪,一旦看到她流泪就会用厚粗的巴掌打过去,挨揍后的善姬疼得哭起来,她会变本加厉地打,“不要靠眼泪来应对这世界。”母亲的严厉养成了善姬的沉默寡言,以及严重的不安全感。现在母亲老了,中风后经过康复,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了,在家一丝不苟地画菩萨抄画,母亲意识到,“一生的怨恨酿成了我一身病......现在一想,真是后悔,我这一生都是心里怀着刀活过来的。这样画画心里很踏实,一张比一张好。”母亲一步步放下怨念,开始肯定女儿的优秀,“你小进修就比别人老成。”“......小孩子儿肯定一味希望得到别人关爱,但当我扛着很重的东西回来时,你却因为无法帮我而焦急万分,脸急得通红,几乎要哭出来。当我的指尖被针扎了,你就像自己被扎了一样不知所措。”“我总是以为用一颗脆弱的心是无法去应对这个世界的。所以对你总是更加严厉......每当想起过去这样对你,我就久久不能释怀。”善姬一直以为母亲不喜欢她,不爱她,从小到大,没有听到母亲一句肯定她的话,猛得听到母亲这样说时,她很诧异,终于体会到了母亲如山的爱,消弥了一直以来的误解,母女正式和解,母亲的身体和心灵也在画菩萨抄画中得康复。

第三条线是夫妻关系,善姬和李尚燮经人介绍认识,李尚燮是受人瞩目的名人,对平凡的善姬表现出关爱,令她很讶异。她,第一次去他的分寓,发现他脖子以下的皮肤全是烧伤后的红色疤痕,她震憾于那些疤痕,更感激他的信赖,于是接受了他。婚后,她发现他是个完美主义者,敏感、烦躁和自私,为了保持嗓音完美,每天要求她准备好柚子水给他喝,她感冒了,他不仅没有言语和行动上的关爱,反而是嫌弃她像个带菌者,要求她保持距离。他们经常夫妻吵架,她发现自己不爱他,一开始就不是爱,更多是怜惜。但觉得自己选择的婚姻,不管多苦也要走下去,于是她采用了像看待陌生人那样看着他的疤痕,像善待其他人一样善待他。她把重心转移到工作上。他出轨,她暗喜,情人打电话来逼宫,她心平气和,直到她和母亲一起登山,听了母亲的一席话,才体悟到自己的偏执伤害了丈夫,就像母亲的过于严厉伤害了自己一样。

每个人都可以是佛,不用外求,佛就在心中。丈夫和情人恋爱,她悄悄地准备着独立租房,当丈夫被情人蔑视而受伤自残时,她走进卫生间双手抱住他的头,她已经能够体会到丈夫的恐惧、孤独、痛苦,意识到自己的不幸不及丈夫的四分之一,她细心地帮他涂药,处理伤口。早上她精心地准备了柚子水,自己也喝了一杯,然后走到外面,发现春天已经来了,松针的绿色已然不同。

丈夫的伤痛是看得见的,他曾经以为善姬能够接纳他的伤疤,也就接纳了他这个人。善姬的伤疤是看不见的,她不喜欢宣泄出来,而是选择自己一人默默消化和忍受。丈夫是个自私的人,但是这份自私是来源于无力接受不完美的现实和自己,所以他需要通过一个外界的港湾,当这个港湾不存在,他解决崩溃的方式是再找一个。善姬在成长,学会了宽恕,学会了痛着爱人的痛,学会了放下执念,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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