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拿到我的学生证的?”安宁兀自气呼呼的。
“哎呀,攀关系撒,”陈振宇看着安宁气呼呼的样子好笑,“淼城这么小,闲聊到那检票员的孩子也在淼城中学,我小姨还是他家孩子的班主任……”陈振宇有点得意。
“老子们家里有亲戚在公安局,别说不是我儿子,就算是,你也搞不赢的!”想起韩磊妈妈的威胁,安宁不寒而栗,“也就是说,你也威胁人家了?!”卑鄙!
“哪有,”陈振宇看着安宁凌厉的目光,这转变也太大了,“我叫他哥哥,以后买票什么还能请他帮忙呢,这叫互惠互利。”
好一个互惠互利,安宁无言以对,陈振宇比较圆滑是早就知道的,即使是用在帮自己身上,也感觉没有安全感。自己一个村里的穷姑娘,学历一般,姿色一般,还臭脾气,哪里值得他这样热情?
见安宁不吭声,陈振宇敛了笑容,问,“安宁,你男朋友也回来了吧?”
“是。”提到李烨涛,安宁情绪缓和了点。
“那,我能跟他见见面吗?”陈振宇豁出去了,“我很想认识下。”
“不要。”安宁淡淡拒绝道。李烨涛跟陈振宇是不同性格的人,虽然都爱笑,但是一个内敛老实,一个热情圆滑,这一见面,陈振宇说话没个把门的,怕是会引起李烨涛误会。
安宁回到家,看到继母在忙碌,叫了声“妈”,继母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算作回答。安援朝戴着老花镜拿着油印报纸,听见安宁叫,赶紧说,“快来帮我看看,今天开什么?”
安援朝难得这么热情,除了看《动物世界》和《新闻联播》,在村里四处闲荡吹牛和打麻将,在工地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挣点生活费,从没见他碰过书本。
“这几张报纸,你好好研究,研究好了我们就发财了!”说完又将一叠油印报纸塞给安宁。
安宁迷茫地看看安援朝,只见他兴奋得眸子发亮。低头看,油印纸上有模糊不清的什么白小姐美女图,有三句半打油诗,还有什么大仙的占卦词,不伦不类的,不禁问,“这什么啊?”
“这叫六合彩,买中了就赔40倍,比如你买一元钱,买中了庄家就赔给你40元,要是买中了100元,你一年的生活费就有啦!”安援朝摩拳擦掌,“你就告诉我今天要开什么动物就行!红波蓝波的我自己会看。”
“你这么有经验还要我看啊?”安宁嗤之以鼻,“这是赌博啊!”
看安宁不感兴趣,安援朝立马拉下脸,“老子实话跟你说,老子根本就没钱给你出下半年的生活费,要是看准了,才有钱!”
安宁看看安援朝的黑脸,不像是开玩笑,心里既郁闷又无奈,自己怎么投胎到这种家庭了呢!
“我告诉你啊,那个白小姐的话,那个托梦诗要看,别的可看可不看,他就是故意写一堆,搞得你糊里糊涂的,就看不清楚了。”安援朝悉心教导安宁。
安宁刚到家,包还没放下,水还没喝一口,就被安援朝命令看所谓的“码报”。想着陈振宇说过来自己家看看的话,幸好没叫他来,看着家里破旧的样子,从来没有好脸色给自己的继母,还有对自己动则破口大骂,对外人却客客气气的安援朝,就算是自己,也不想回来的!
“青天独不出”,安援朝叫安宁就根据这句话猜生肖。安宁哭笑不得,这模棱两可的诗句,如说是夜间才出来的生肖,那么就是老鼠咯?可是既然这么好猜,那不是大家都猜中了?六合彩公司还不赔得倾家荡产的?
偏一辈子穷困潦倒的安援朝偶然几次蒙对了,村里人都高看一眼,夸他“高中生就是高中生,跟我们没读过书的不一样”以后,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钻进去出不来了。有时候告诉人家买错了,被骂一顿,暗地里嘲笑,甚至跟亲人争执几句也是常有。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见一中年妇女高声大嗓的,“哎哟,大学生回来啦!”
安宁一惊,刚准备起来让座,却见韩磊的妈妈吊儿郎当地嗑着瓜子,故意将皮吐的地上都是,笑容阴冷。
安宁冷冷地站起来,迎着她挑衅的目光,紧紧捏着拳头。
安援朝一见韩磊妈妈,赶紧训斥安宁,“来客人了不晓得搬位啊,读书读傻了啊!”
“要搬自己搬,又不是我请来的。”安宁冷笑道。
“哎哟,安宁这小妮子怎么说话呢,这脸黑的,我欠了你八百万还是怎么的?好心来看你你给老子甩脸子,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你没教养呢!”韩磊妈妈来者不善,斜倚着大门,眼睛却斜着安宁,一脸得意洋洋。
安宁最是忌讳别人说自己没教养,因为那也是姥姥最忌讳的,忍不住冲口而出,“你那强奸犯儿子,没事了?你那么有教养,怎么没管教好你儿子?”
韩磊妈妈大怒,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话锋一转,“嘿,你又没证据,哼!要我说,你爸爸安援朝买六合彩可厉害了,这一年至少买了五六千,中了好几次呢!我们都跟着沾了不少光呢!”说完,扭着水桶腰走了。
安援朝跟在后头点头哈腰,“大妹子别跟安宁一般计较哈,等我看准了再告诉你哈。”
安宁只觉得悲哀如潮水,一年买了五六千的六合彩,却跟自己说没钱做生活费,一个月200用得太多了?!学费还欠着学校!忍住熊熊怒火质问安援朝,“你一年买了五六千的六合彩?”
“村里人都被你得罪光了!”安援朝皱着眉头训斥道,“人家邻居来说几句话,你看你说的那叫人话吗?我那是买的少的,人家路口那一家,那才叫有钱呢,买中了10000元,赔了40万,庄家亏血本!嘿嘿!”
“那是特例,没听说有赌博发财的,”安宁忍着泪跟他辩解,“你再供我几年,毕业了我就养你!”
“养我?光拿好听话糊弄老子!老子要是有钱,1000块就能中4万,你整个大学都够花了,我劝你也跟我一起买,不会害你的……”安援朝鬼迷心窍,才记起安宁看码报的事,“快说说,你今天看了什么生肖?”
“老鼠。”安宁忿忿将报纸往地上一摔,“你去买吧!”
没来得及吃晚饭安援朝就急不可耐地出去了,出门的时候,继母叮嘱他,“帮我也买5块钱的,买牛!”安援朝笑嘻嘻去了,一直等到半夜六合彩开了才回来。
安宁还没睡熟,只听到大门“吱嘎”一声,抵住门的椅子应声倒地,同床而卧的妹妹说,“爸回来了,不开彩他是不会回来的。”
“安宁居然看准了!我都说第一次看码报的人一定是很准的,妈的老子居然没买,跟你一起买的牛,嚯,钱丢水里去了咯……”安援朝既兴奋又沮丧的声音。又来推安宁的门,用一叠暂新的热乎乎的码报敲床头,“安宁快醒醒快醒醒,这次帮我再看看,看准了多给你一点生活费,学费也能交齐了……”
令人窒息……
李烨涛比安宁早回来一两天,自从给安宁打电话问她是否愿意回淼城当老师以后,安宁一直避而不谈。加上军校以后就业没有选择,薪资也不算高,不管怎么努力,也只能等国家统一调薪……虽然郁闷,谁叫自己选了从军这条路呢?如果去高原雪山,自己倒是不怕,但是安宁怎么办呢……
“哎呀,军官回来了!”刚到村口,村里人过分的热情就迎面而来。
李烨涛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姐姐也跟姐夫回来了,过了年,还要去武汉。
“涛涛,叫你当时就报考到武汉,你不听,要是在武汉,我们多近啊!”姐姐嗔怪道。
“瘦了,不过倒是结实些了,到底是部队锻炼人!”李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涛儿,县城的小高,你军校的同学也回来了,打电话叫你去玩呢。”
李爸爸话少,“回来了?嘛时候去?”再无话。
李烨涛看大家开开心心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吃了晚饭,大家一家人围着火炉烤火,李烨涛才鼓起勇气跟妈妈说,“妈……我有个事跟你商量下,你看行不?”
看李烨涛一脸凝重,一家人小心翼翼地围过来,“出了么事?”
“妈,爸,姐,姐夫,我想,我想……退学回来……”李烨涛艰难地开口。
“什么?退学!”李妈妈惶恐四望,“你是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好好的退学干嘛啊?”
“没有,”李烨涛的愧疚无法抑制,“我觉得我不适合军校……我想退学回来复读再考,你们相信我,我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的!但是……但是……”
李妈妈一挥手一锤定音,“都读了半年了,学费生活费什么都是国家管,工作也解决了,到时候30多岁转业回来也有稳定工作,这个机会不是谁都有的!我不同意!”
“弟弟,你不开心跟我们说说就行,可不要去学校说啊!”姐姐担忧道,“退学我记得还要赔钱对不对?”
“是的,一万多……”李烨涛很懊恼。
“要我说,军校苦点是正常,熬熬就好了,你县城的同学家境那么好不也读了军校吗?”爸开了金口。
家里没有一个人同意退学复读,李烨涛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安宁会不会支持自己,如果支持的话,就跟家里再做做思想工作,只是这一万多的赔偿费,还有高三一年的学费生活费……一旦进了大学倒是不怕,勤工俭学,奖学金,助学贷款,苦是苦一点,只要熬出来就行……
次日安宁洗溯完毕,早饭也不想吃就出了门。
“去哪?”安援朝跟出来,“生肖看准了吗?”
“龙。”安宁随口敷衍他,“同学都回来了,我去县城玩玩。”
“妈个比的,就知道拿老子的钱玩,还说生活费不够呢!你不这么抛洒能不够?骗老子!”安援朝瞬间变脸,骂骂咧咧。
安宁忍住悲凉道,“是我自己打工挣的,给你买了手套,还买了点特产。”说完跑进房间将礼物拎出来。
“又没得钱又喜欢乱花钱,真是小姐脾气丫鬟命。”继母斜了一眼礼物,翻翻白眼,“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糊弄哪个呢?”
“你妈的你怎么不知道给钱我,我要是买了六合彩就是40倍的赚啊!”安援朝越发气愤。
安宁赶紧逃也似地离开了家。
天色深灰,貌似要有小雪花飘下来,走到村口,安宁回望整个村子。村里绝大多数人家已经盖了2层或者3层小楼,整整齐齐,明明亮亮,中间一条2米来宽的土路,已经由国家“村村通公路”铺了水泥,一改以前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的坑坑洼洼。
整个村庄像是一口整洁的牙齿,而不幸处于正中心的安宁家,歪歪倒倒的泥土屋就像一颗蛀牙,不仅影响美观,还被其他牙齿挤占生存空间,意欲拔之而后快。安宁叹口气,每次一到村口,心情就格外沉重,感觉要下地狱一般。
她顺着连接林镇和淼城县城的公路慢慢走,一边张望公交车。和李烨涛说好了在村口等就是。
李烨涛吃过午饭,马不停蹄坐上了淼城到林镇的公交车,一路上盯着路边的风景不敢懈怠,到了安宁家附近的时候,跟师傅说,“我快要到了,麻烦慢点。”
安宁一身米黄色的外套,脸冻的红红的,淡淡描了眉,洗面奶洗过脸,涂了点面霜,头发顺着美人尖卡了两只发夹,披肩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耳朵上小小的蝴蝶耳夹闪着淡淡的蓝光。为了见心上人,也算是倾其所有了。
李烨涛下了车,安宁没看清,吓得往后退,脚一滑差点掉进路边的港里,还好李烨涛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
安宁低头不语,笑。一身军装,英气逼人。
李烨涛讪讪放了她,问,“等久了吧,笑什么呢?”
“很……帅……”安宁有些花痴地看着他,却只是嘴型动了动,没敢说出口。
李烨涛看懂了安宁的口型,也笑,“嘘,我这可算是违反规矩了呢,我们私事是不可以穿军装出来呢!”
路过一对夫妻,看着李烨涛的军装,又看看安宁,坏坏笑,“好般配呢。”
安宁局促不安,赶紧道,“这边离我村近,还是尽快上车吧!县城往北两三站?”
“那里有我舅舅……”李烨涛反对。一听“舅舅”,安宁的脸色有点苍白,又迟疑地提议,“往南一两站?”
“那里有我高中老师。”李烨涛无奈道,“往西去一点怎么样?”
安宁哭笑不得,“我们又不是……”偷情,两个字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做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就许你有亲戚在淼城,就不许我有亲戚在淼城西啊?”
淼城往东,就是安宁这里了,两个腼腆的人居然没地方去。
两个人在车上一路无语,盯着公交车穿过御河大桥,又拐弯进城里。快到年关了,县城的人水泄不通,卖灯笼的,对联的,炸鱿鱼的,烤红薯的,卖米豆腐的,卖草莓的冬枣的……路边的小店歇斯底里地唱着流行歌曲。
“你选地方哈,”安宁小声跟李烨涛说,“我无所谓的啦。”
出了县城就是一大片鱼塘,刚刚爬上一个坡,李烨涛说,“这里怎么样?好像没有亲戚的。”
“行。”
冬天的淼城,一片沉寂,田地里荒草丛生,割过稻谷的地里裂开一道道缝隙,油菜瑟缩在寒风里,积蓄来年的力量。郊区的工厂原来越多了,很多以前的良田都被圈住盖厂房。还有小区,“叮叮咚咚”都是楼房长高的声音。
“哥哥上次说退学,怎么回事?”安宁单刀直入,也不拐弯。
“你是不是不想回来淼城,不想当英语老师?”李烨涛忧虑地问。
“我不喜欢淼城,这辈子你去哪我去哪,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我都不在乎,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回淼城。”安宁叹气,“这跟你退学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军校,毕业的时候是要分配的。”李烨涛痛苦道,“以后四海为家,漂泊不定。一年换一个地方也不是没可能的。”
“我不怕呀,我跟你说过呀,你去哪我就去哪!”安宁不知深浅,笑道,“就这呀?”
“如果我分到大山里,到处荒无人烟,甚至连学校都没有,即使你想去帮人家卖衣服卖鞋都是没有机会的……你怎么办?”李烨涛停下脚步问。
“我,能找到工作就工作,不行就随军,可以吗?”安宁恳求道,“只是不要留我一个人在淼城……”
“绝大部分军嫂都是两地分居的,”李烨涛吞吞吐吐道,“军人为国家牺牲,军嫂就只能为家里牺牲,两边的父母饮食起居,自己的小家操持,孩子教育等等,都靠军嫂一个人。就好比,就好比……单亲妈妈……”
“那,那我回岭城,或者留在武汉?”安宁心下大乱,我没有任何要求,我只有一条底线,那就是不回淼城!
“岭城照顾家里不方便,武汉房价很贵,更远!”李烨涛断然否定。
那你的意思就是逼我回淼城咯?安宁的泪一下子涌上来,装作不经意擦干眼泪,无论以后结果如何,我都不想用眼泪留你下来,我要你百分百的真心,不要一点委屈,一点点杂质都不要。
看着安宁停下不走,李烨涛孤注一掷,“这正是我想退学复读的原因,你会支持我吗?”
“啊?”安宁没反应过来,“退学复读……你家里支持吗?”
“他们都反对,”李烨涛沮丧极了,“但是如果你支持,我还想再去争取下。”
“为什么反对呢?”安宁恢复了理智,“他们一定是为了你好的。”
“是,要赔钱,复读一年的学费生活费,大学的开销都是现实的问题。”李烨涛揉着鼻梁叹气。
“那……我不支持退学复读。”安宁心里也叹气,这一局爱情,陷入死局,退学复读是不可能,服从分配是必须,而自己,绝对不回淼城,这三条之外去找路,如同茫茫荒原,毫无去路可言。
正当两人都不想说话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停在路边,“安宁,是你吗?”是舅舅的声音。
安宁结结巴巴回答,“是,舅舅,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收点帐,”好奇地打量李烨涛,又压低声音问,“军官啊?”
“男……同学,在读军校。”安宁尴尬地看李烨涛又看舅舅,“嘘,不要跟家里说哈。”又作揖。
“有眼光。”舅舅调皮地伸出大拇指,“我先走了。”
“谁呀?”李烨涛看着舅舅远去的身影,“你亲戚?”
“是,我舅。”安宁忍着笑,千怕万怕怕遇到熟人,这下可好了。
“啊,你舅舅,”李烨涛也无奈笑了,“到底还是遇见亲戚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哼,安宁瞥他一眼,心里微微不满。
“我是怕我们还没定下来,家里就风言风语的,农村姑娘,名声要紧呢……”李烨涛体贴地说。
好吧,安宁看看他这身军装,确实过于扎眼。
“安宁,我们高一同学聚会,定在初五,你来吗?”陈振宇的声音很激动。
“你高一就转学去淼城中学了,我代表淼城二中开除你啦!”安宁取笑他。
“哎,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我也是高一班长不是吗,也给我们班做了贡献的好不好?”陈振宇撒娇也是怪可爱的。
到了初五,安宁将自己收拾干净,卡着点赶到淼城二中旁边的金榜大酒楼,因为是AA制,安宁熟练地来到前台交钱,“你好,我叫安宁,二楼淼城二中的同学会,一个人好多钱?”
“安宁,”记账的姑娘念叨道,“一个人25,不过陈振宇已经帮你交了,恩。”
陈振宇,你已经是第二次欺负人了!安宁一怔,捏着钱转身就走。陈振宇刚买饮料回来,撞个满怀。
“安宁你来了,快帮我把饮料送上去!”陈振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大咧咧地指示道。
“我不需要你付账,”安宁傲然道,双手插在衣兜里,仰着头定定地看着陈振宇的眼睛,“说好的AA制!”
陈振宇看安宁生气欲走,赶紧抓住安宁的手恳求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同学们都在等我们了,都知道你要来的……”
安宁也觉得来了再走不好,脸一红,甩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陈振宇哭笑不得,冲一直偷笑的记账姑娘挑挑眉毛,也就跟进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