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山石台
晓天站在石台下方,看着上方你来我往挥着拳头的两人,有些觉得无聊,转过身,看向了下面。
这一方石台在一个山顶之上,整座山好像是被人削平了一样,但那个小石说是被人一拳打断的,至今还残留拳意。反正他是看不出什么,再泽倒是有些感觉,所以两人话都没有说两句,就在这个石台上干起来了。
这座被打断的山竟然有石阶从下面直通到顶,而且这些石阶都是在山的外面,就像一条锁链捆着这座山一样,从下面看的时候一圈一圈的很有意思,从上面看就发觉很危险,让晓天有些后怕。山的下面,一圈圈的房子围着山而建,形成了好几个圆圈,只留下一条路,既是进山的路,也是出山的路,小石说这是:只有一条路,只需一份心。对此,晓天有些模糊的感觉,觉得有些道理,但要说出来是什么,就……就像师兄说的“账本上只有字”,反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四下了望了一圈,没有了可望的了,他的目光看到了老石,发现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中两人的比试,尤其是关注再泽的应对。想想也对,小石的功夫就是老石教的,一双拳头打出了风声,两条手臂也是纵横捭阖,完全和铁棍一样,上身也是……这架势和那个什么北冥勇都有得比了,但却比北冥勇灵活很多。师兄也是这样的,所以两人都打出了感觉,一会相互碰撞,一会你躲我闪,估计要打很久。
看着看着,晓天自然的就犯困了,一旁的老石发现了他的不耐烦,有些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对着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吩咐了几句,那个中年人就走向了晓天。一番交谈,中年人笑着把晓天带了下去。
经过几番激烈的对撞之后,再泽和石默然分立两边,彼此对视,喘着粗气,再泽全身上下倒是整齐,石默然的两个袖子明显就要脱落了。
一会之后,再泽缓了过来,看着他,眉毛一动,下巴微微向上一抬,询问他是否继续。
石默然依然是喘着气,只是稍微好些,看到再泽的表情,他摇了摇头,抬起右手摆了摆,然后抱拳说到:“再兄还是厉害啊!”
再泽也是抱拳还礼,回了声“哪里”,转头一看,发现晓天不见,刚想问,就听到老石的声音:“东方家的小子,你那个师弟下去休息了。”
再泽连忙回到:“多谢前辈照顾!”
老石没有太多的客气,嗯了一声,然后说到:“看到你们两个的比试,我也有些手痒,当年败给东方临一招,现在怎么也要在他的后人身上找回来!”说完有些跃跃欲试。
石默然听完,先是一愣,快速的站到了老石的面前,叫道:“爹,你这是以大欺小!”换来老石的“你少管闲事!”,然后就被老石用手扒到了一边,让他很没有面子。
再泽听到老石的话,先是愕然,然后想到了明城里剑侠的那次试招,马上恭敬的抱拳,恭敬的说到:“请前辈赐教!”
老石看到再泽的表现,露出一个赞赏的眼光,微微点了点头,看向石默然后,又摇了摇头,带着些许嫌弃,让石默然更摸不清头脑了。
回过头看向再泽,老石说了一声“小心了”,而后向前一迈步,右手出拳直接向再泽的胸口砸来。
再泽只看到一个拳头似慢实快的向自己冲了过来,脚下一动,身子跟着向后,但仍是感到那个拳头冲向自己,他“咦”了一声,连忙双手呈十字挡在身前,脚下站稳,向后弯腰,呈十字的双手还有意识的向下,试图让那个拳头从两手之间穿过。
再泽的应对换来了老石诧异的“嗯”了一声,眉头轻动,在手要穿过再泽的双手时,手掌张开,抓住了其中一个手,手腕一动,手臂一甩,再泽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着一旁倒去。
再泽被甩出去之后,腰腹用力,双腿使劲收拢,深吸一口气,向着地的手探出对着地面一拍,借着力道直起身,脚下一点,身子向后腾空,然后平稳的站了起来,呼出一口浊气,皱着眉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老石看到再泽的表现,眼睛静静的看着他,满是赞许。小石一脸的惊讶,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一会之后,再泽看向老石,有些欲言又止的问道:“前辈,您和石兄的拳法似乎有些不同?”而后带着疑惑的等着他的回答。
老石笑道:“不同?一样的!只是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我炼成这样,他炼成了那样。如果是东方临,可能会另外一个样,估计你都是另外一个样。”
再泽更加的疑惑了,继续问道:“难道一套拳法,不同的人还会炼成不同的样吗?不应该是一样的吗?”
老石继续笑着,小石在一旁帮忙答道:“所谓拳法不过是一种意境的外在演化,不同的人练当然是不同的,如果一样,那必然是只注重外在招式,不是真的拳法。”
再泽听完,恍然大悟,自言自语的说到:“难怪左兄和剑侠前辈的路数不同!”想了想,然后大声的叫道:“难怪师父重来不交招式!难怪大师伯传的那套步法,我和师弟炼出了不一样的路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完,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整个人站着不动了。
老石看着再泽,依然是赞许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石默然,发现他没有什么变化,又一次带着嫌弃的摇了摇头,然后吩咐道:“别让人打扰他!”说完,又摇了摇头,离开了。这让石默然一脸的莫名其妙。
石默然看着眼前的再泽和远去的老石,想到之前的那些谈话,突然明白了老石为什么摇头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眼前像个石头般一动不动的再泽,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不自觉的就想到:“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这样的顿悟呢?不过我如果顿悟,又能顿悟什么呢?唉!算了,我练自己的的吧!”想到这里,他自然就走到了石台的边缘,面向着再泽,脚下不动,自顾自的练了起来。
日出城
明于气走在南北直通的大道上,看着正在忙碌的那群老乡,看着街边的摊贩,沿街的铺子,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走着走着,胡云山和江道源迎面走了过来,三人对视了一眼,很默契的凑到了一块,彼此对视、站了一会后,胡云山对着明于气试探性的问道:“我们到那个铺子里喝一杯?”
明于气连忙应了声“好”,接着三人就走进了这家酒铺。
酒铺招牌:围炉。两边一副楹联:西进东出迎来送往,南下北上都是一家。
三人进到酒铺里,明于气随意的往里面一瞧,原先皱着的眉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胡云山和江道源也同样惊讶的同时“咦”了一声。酒铺里面竟然十分的宽敞,竟然有几十张桌子,中间的桌子大部分都满了,只剩下了边上的桌子。
三人站定,都等着小二上前,却发现没有人来招呼他们,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正中的老者对着三人说到:“三位请随意!”
明于气三人听到后,都自觉的在角落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又都等着来人招呼,依然是没有人上前。
三人有些纳闷,只得平心静气的等着,也四下观察着这个酒铺里面究竟有什么门道。一番观望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个酒铺在他们进来的这个门的对面,还有一个门,而且桌子是呈圆形摆放,那个对他们说话的老者坐在正中,他面前一圈桌子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酒坛,正前方放着一个小火炉,里面的炭火随着他的动作时明时暗。其他的桌子围着这圈酒坛形成一个个圆圈,只留出与两个门对着的两条道。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敲击声,中间的老者喊道:“第六轮!”四周围着的众人都坐直了身子,等着老者。
老者四下看了看,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到:“既然新来了几位,那这轮的前三杯就让给新来的这几位,大伙觉得如何。”四下里众人都附和老者。老者用一个酒勺从身前火炉上的铜制酒罐里将三杯酒倒满,然后示意明于气三人这一排最靠近他的那位老者,那位老者将托着三杯酒的盘子端起,放到了他后面的一桌,如此的反复,最后到了明于气前面空着的桌子上,中间的老者叫道:“劳烦三位自取了!”
明于气三人看着这番举动,听到了中间老者的话,都站起身,胡云山快速的走到了那张放着酒的桌子,先是抱拳对着前面的人说到:“多谢!”然后端起盘子,回到了三人的位子上。
当三人坐下,感觉似乎气氛不对,然后看向前方,发现所有的人都看向他们。正奇怪这个局面的时候,中间的老者笑着说到:“三位定是从外面而来,不然也不会和我们一群老头子一起坐这喝酒了。”三人都尴尬的陪着笑脸,老者接着说到:“喝酒之人要给在座各位说一段见闻,既然你们是新来的,只要一个人说就好了。”
三人听到老者的话后,彼此对视,都有一些尴尬。一时之间,整个酒铺里安静了下来。
看着那些老者都看向自己,三人明显有些顶不住了,胡云山嗓子里发了几声,看向了江道源,江道源也是看向了他。明于气想了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闭上眼睛,整个人仿佛很享受,一会睁开眼睛,赞到:“好酒!”众人都看着他,胡云山和江道源却对酒生起了兴趣。
中间的老者看着明于气,笑着说到:“年轻人,还不错!知道要闭上眼睛!”
明于气笑了笑,然后说到:“老丈,见闻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说起,我说个小故事吧!”
老者欣然说到:“行啊!”其他的老者明显也是提起了精神的看向他。
明于气想了想,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到:“有一年,三个考完国考的学子逛庙会,在一个角落遇上一个瞎子,身前摆着一个火盆,还有一些学子拿着一些文章在他的面前烧掉,当文章烧完之后,还会得到瞎子的一番品评。”
“三个学子都非常好奇,相约回家拿出自己的文章,同时到这里烧给这个瞎子,让他品评一下。”
“晚些时候,三人都拿着自己的文章来到了瞎子的跟前,轮流烧了,一人得到了瞎子的赞美;一人评价一般;最后一人烧的时候,瞎子实在没有忍住,用手捏住了鼻子,摇手不做品评。”
“另外两人都纳闷不已,其中一人透露了最后一个烧文章的是他们三个中高中的那个,那个瞎子也是很奇怪,但有些气愤不已,辩道:让他们将考官的文章拿来也烧给自己闻闻。”
“三人合计之后,想办法将考官的文章取了来,一一烧给瞎子,瞎子闻完之后,一口咬定其中一人定是录取最后一个学子的人。”
“三人将信将疑,多方打听之后,确实如瞎子所言,方知瞎子乃是奇人。三人连忙跑去庙会,但却再也没有找到。”
说完,明于气看向中间的老者,胡云山皱起眉头,问道:“完了?”
明于气答道:“完了!”
胡云山和江道源彼此对视,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胡云山说到:“这没头没尾的!”
中间的老者感叹道:“当真是奇人,文章可以闻出来,那最后一人岂不是臭不可闻,录取他的人岂不也是。有意思,有意思!”
“可世间那有可以闻出文章好坏的人,若有了,那还真简单了!”
“都说了是故事了,只是没有后面,听了个郁闷!”
“也是啊!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算了算了,反正我们也就是来喝酒,吹牛的,听听而已,难道还真的当回事!”
“不过,这个故事也挺有意思,当真是什么样的喜欢什么样的,哈哈!”
…………
下面的老者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看着似乎过关了,明于气呼出一口浊气,看向胡云山和江道源,两人笑了笑。
中间的老者喊道:“好了!三位已经说了,剩下的酒可有人要喝?”
胡云山和江道源拿起酒杯都一饮而尽,都感到一股火辣从喉头直接串到了胃里,都停下动作,默默的忍受着。
其他的老者都各自喊了起来,纷纷想要喝那剩下的酒。
大伙的吵吵闹闹伴着某个人的娓娓道来,明于气三人就在酒铺里闲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