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见闻1

“花生瓜子方便面，啤酒饮料矿泉水……”这仿佛是中国列车特有的代言。车厢里飘满方便面的味道，不消说，大部分是“红烧牛肉面”，这是标配，豪华版再加两根火腿肠。

空气中的麻辣分子有点刺鼻，让人喉咙发痒。这不是霸川的菜，“老坛酸菜牛肉面”才是霸川的最爱。上一次吃方便面也是在火车上。平日里，平白无故吃方便面，那会找抽的。以前读书时，每到晚自习下课，寝室总是飘着一股方便面的香味儿，馋得人流口水。八个人一间屋，泡好方便面的同学保持着不可思议的默契——在吃之前她会给其他每个人吃一口，并喝一口汤。当然其他七人也很自觉，不能吃太大口，不然还到主人手里时就渣都没剩了。那时候正长身体，学业重，都饿得慌，虽说一口方便面也吃不饱，但那种味道却是最诱人的，记忆也最温馨。

霸川一上车就昏昏欲睡，这次买的是中铺，躺着睡觉可以，想要坐直，就有点困难。上铺的一个女孩应该是90后，正旁若无人地用手机看着电视剧，听那剧情是宫廷剧，几个漂亮女人正在争风吃醋，相互撕逼。手机声音相当大，下铺和过道的人也听得见。霸川在这种声音中睡着了，又被这种声音吵醒，心里起了烦躁：“美女，声音可以开小一点吗？”“噢好，我不知道你们在睡觉。”她仍旧笑着，沉浸在剧情里。

下铺有一个老奶奶，看起来七十多岁，短短的头发烫了卷儿，染成了黑色，发根以及刚长出来的头发都是白色，了无生机地耷着。她的脸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紫色，与身上穿的猪肝红毛衣相互映衬着。奇怪的是，她明明买的下铺，可一直坐着打瞌睡，有时候把头靠在铺位的隔层上，有时候用双手抱着膝盖瞌睡，换了好几种姿势，都是坐着，就是不躺着睡，肚子圆圆的，大腿粗粗的，不与人交谈，但望向人时，会报以淡淡的一个微笑。

靠窗的座位坐满了人，白天，好些人不愿意去铺位上躺着，特别是中上铺的旅客。

其中一个穿白衬衫的中年男不耐烦地打着电话，放着劲歌热舞，车厢里没有规定不能制造噪音，全靠个人自觉。一人开始，四周蜂拥，一时嗡嗡声就占据了狭窄的空间，每个人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声色世界里，或摇头晃脑，或痴痴傻笑，或惊心动魄，或平淡无奇。

白衣男看累了，坐在过道的凳子上眯睡着，时不时有路过打水和扔垃圾的，还有叫卖零食的列车员。睡了一会儿，估计很不舒服，又爬上中铺玩手机，终于玩累了睡着了。

绿色体恤男则研究着股票，用手机看着财经新闻和起起伏伏的k线，时不时皱着眉头，忧心忡忡，估计还在为解套烦忧。看累了遂开启了电视剧，当然也是古装的，讲权谋打仗的，具体内容不知，他看得没精打采，就好像头靠在手机上方睡着了一般，金边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这时，有个乘务员走过来，推着一车小包装的新鲜水果，有苹果，香蕉，橘子，青枣等，还有一些干果。

他开始推荐果脯——蓝莓李果。我是工作人员某某，编号××，特别郑重其事，似乎这样可以增加权威感和信任感，好以此掩盖肥硕脑袋上肥嘴说出的谎言。

“新疆的蓝莓，花青素高，各位看手机的乘客，眼睛看累了看久了得补充花青素啊！来，免费尝，酸酸甜甜味道好……”

“本产品专门出口韩国，欧洲，被称为能吃的化妆品，国内市场买不到的。国外一包50，我们这里卖28，两包50，不过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优惠价一包25，两包40。来来来，尝了再买……”说罢就递给霸川一个。

“这不就是李子吗？”霸川吃了，心想。一看包装，广东制造，李子加了蓝莓汁，与新疆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少已经购买的乘客也提出抗议。“这是李子，不是蓝莓！还是广东生产的！”

“新疆蓝莓，广东李树嫁接的，当然是广东制造……20块钱一袋你还想怎样啊？”胖脸乘务员理直气壮地说。

人群中仍然有不少吃瓜群众购买。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从酸酸甜甜里吃出了一脸满足，特别是那些可爱的儿童们。

盒饭车又来了。几片黄瓜，几片豆腐干，半个煎蛋，一盒米饭，有几颗肉末，20元，卤鸭腿单独买，10元一个。下铺小伙买了一盒饭，两个鸭腿。霸川也吃了个盒饭，豆腐干酸酸的，米饭很粗糙干燥，菜的味道更是与川妈妈做的没法比。不过，坐火车嘛，相信每个乘客对火车提供的服务已经降低了期望。就像韩寒写的，“这里是火车站吗？不是，哦，那我打个公用电话吧！”

列车在玉林站停下了，这个以狗肉节著称的城市。

“下去透透气吧？车厢里挺憋闷得慌。”隔壁一乘客下车了，马上又爬上来了，“外面更闷得慌，更没意思，还是乖乖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