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啡豆
张晓舒帮孩子们上完课,已经六点钟了,寻思着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再回家,姜琦回家了,她一个人也不高兴做饭,更何况自己也不怎么会烧饭,烧来烧去,就是番茄炒鸡蛋,黄瓜炒鸡蛋,炒土豆丝,哎!都吃腻了。
走出画室,张晓舒不禁皱眉,这什么鬼天气啊!刚刚还是大好晴天,这会儿却已阴沉沉的刮起了风,那风卷着地上的落叶,肆无忌惮的向行人的脸上,身上扑去。
快下雨了吧!张晓舒想着,自己好像还没带伞,眯着眼,看着风中匆匆的车流,匆匆的行人。
当年为了给涵哥哥描摹那些动画人物,她让妈妈送她去学画,竟然一学就是四年,后来学业紧张才停了,自从涵哥哥走后,她便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放到了这上面。
在“伊凡画室”学了三年的彩铅画。现在,留在这里教那些孩子简笔画,倒是很适合张晓舒做的事。
一辆白色的车,停在她面前好一会儿了,她却没有发觉,只是抱着画本,静静的站在这疯疯傻傻的闹着的风里。
陆钧并未摇下车窗,他眯着眼,看着路边的这个女孩,竟然在这里又一次看到她,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 ,如果说,第一次遇到她时,她是个伤心到无助的女孩,那现在,眼前的女孩,只能说是个静得似乎不存在的灵魂,眼里没有任何波澜,任何情绪,甚至可以说是一片死寂,似乎不是生活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她只是游走在自己的空间里。
“嗨!”陆钧打开车门,站在车旁,一手扶着车门。
听到一个好听的磁性嗓音,张晓舒狐疑的收回视线,当张晓舒侧头看他的一瞬,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光彩,属于她这个年龄最美好的时光里的光彩,不过,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她的静。
“还记得我吗?”陆钧依旧是低沉的带着诱惑的磁性嗓音。
“记得。”微微一笑,竟然能再遇见,遇见那个自己心里的好人,在这个世界上,好人不多吧!张晓舒总是这样想的。
“怎么样,送你一程?”陆钧说完,感觉自己这样主动的跟一个美女搭讪,似乎有些动机不纯。自己原来也是这样的一个俗人啊。
“谢谢!不用了。”张晓舒说完,抬眼看一下天色,这雨,就要来了吧!自己却还在这里发呆,别淋成落汤鸡才好。想到这里,轻轻说了声“再见”便抬腿向公交站台走去。
“这么不给面子?”陆钧真怀疑这句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只是刚刚在看到她的一瞬,自己竟有些小小的激动。
“嗯?”张晓舒停下脚步,有些迟疑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这些年,自己的嘴也变得迟钝了。
陆钧只是镇定的轻轻一笑,“你上次给的车费,我还没找你钱呢!送你一程,就不用找了。”
张晓舒犹豫着,陆钧却已经过来帮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张晓舒只得走了过去。张晓舒不愿坐他的车,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香烟味,记得第一次坐他车,那浓浓的味道,张晓舒恐怕此生难忘了。
做好心理准备的坐进车里,却让张晓舒奇怪的看了陆钧一眼,车里没有那讨厌的味道了,却还有种淡淡的香味。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张晓舒似乎有些拘谨,转过头,眼睛看着窗外。
“不好意思,不知怎么称呼。”
听到他的声音,张晓舒转过头来,却迎上他的目光,微眯的双眼,更显得那双眼的深邃。
“张晓舒。”轻轻的说着,垂下眼眸,自己刚刚竟然有些心跳哎!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好像从未有过,即使那时跟在涵哥哥身边,那是一种甜蜜蜜的温馨,而不是这种心跳。
“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张晓舒说完又转过头去,本想问他怎么称呼,却又犹豫着没问。
“你到哪里?”
“哦!……百盛花园吧。”又一次转过头来,她本想找个地方解决晚饭的,现在……还是不要了。
“你住那里?”陆钧知道,百盛的地理位置很好,也算市中心了,就算在那里租个小套,一个月的房租也是可观的。
“嗯”。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张晓舒又是淡淡的一句,“谢谢了。”
“不谢”
张晓舒下了车,准备回去,想了想,却又折回小区门口,走进一家面店,家里除了几包方便面,什么吃的也没有,是姜琦说的,等她回来给她带好吃的,事实是每次姜琦回家一趟,都会带好多好吃的回来,所以,这两天张晓舒什么也没买,坐等姜琦回来,嘿嘿!
坐在窗口,看着路灯撒下微弱的光线,许多小虫在灯下乱飞乱撞……
突然,张晓舒的目光停在那辆车上,他还没走?看着那车好一会儿,突然站了起来走出去,当张晓舒站在外面时,却又后悔不该出来的,自己似乎有些冲动,都有点不像自己了。
正准备转身时,却看到陆钧打开车门走了过来。张晓舒只得站定,默默的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
“有什么事吗?”陆钧已经站在张晓舒面前,脸上似有淡淡的笑意,眼角弯弯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
“哦!那个……”张晓舒却有点语塞了。
“陆钧。”陆钧说完,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好像实现了什么愿望似的。
“哦,陆先生,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一起吃面?”张晓舒的笑,有些讪讪的。除了涵哥哥,她似乎从没对哪个男孩这样主动过。也许是陆钧在她心里已经被标上了好人的标签吧!
“好。”嘴角难得的微微上翘。
陆钧点了和张晓舒一样的牛肉炒面,张晓舒一直专心的吃着面,似乎忘了对面的人,陆钧也只得专心吃面,只是时不时抬眼看看张晓舒,她依旧是那样的姿态,就连吃饭也是那么安静。
张晓舒付钱的时候,陆钧并没有抢着付,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女孩,虽然她请他吃饭,却还是那种淡淡的疏离,就好像她们本不该有任何的牵扯,说完再见,就不会再见到了。陆钧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张晓舒回到家,却有些心神不宁的,呆呆的看着那幅还没完成的画,本打算今天结束的,可是自己现在好像情绪不佳,完全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是呆呆的看着初稿,这是自己很久以前的梦想,一个很幼稚,很小女孩的想法,当年自己曾在日记本上细细的描写过那个画面。
阳光慵懒的从窗口透进,暖暖的,诱着心底的遐思泛滥, 突然想起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快忘了它。
像那个古老的故事一样,很久很久以前,看见小鸟在树上的窝,我也想在树上给自己搭个小木屋。方方正正的窗户,尖尖的屋顶,我就坐在窗口,看着蓝天,看着河流。
在树下种棵牵牛花,让它从树下一直往上爬,爬过树干,爬过我的小屋,一直爬到树梢,那花也一路跟着,从树下一直开到树梢,开过我的屋前,躺在我的屋顶,吹着喇叭,呼朋唤友。
春天,看柳絮飞扬,小草漫过天际,蓝色的婆婆纳开遍树下;夏天,看着萤火虫飞累了,停在我的窗口,好奇的张望;秋天,看蒲公英金黄的花朵,银杏树的落叶铺满屋顶,粉色的野菊在远处招手;冬天,看雪花飘落,像奶油般裹着我的小屋,我在屋里捧着书,靠着暖暖的火炉。
所有的言语,在那些美好面前,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只想就那么看着,想着,美好着。
张晓舒又看了一遍那篇日记,是啊!这是自己的一个美好的梦,一个十五岁女孩的梦,可是现在,自己好像没有了梦。也许所有的梦想都跟着涵哥哥走了。
拿起笔,开始认真的完善着曾经的那个美梦。
凌晨,张晓舒终于完工,看着自己的心血和梦想,轻轻的在旁边写上,“苏醒在这个季节的梦”。
欣赏一番,开心的拍下,附上那篇日记,放到博客里。博客是涵哥哥走后,张晓舒开的,在这里记下了她三年的点点滴滴。